皇后很吃驚，沈雀辭居然是沈重陽的弟子。傳聞中沈重陽只有三個徒弟。
大徒弟如今正是皇宮中御醫統領，二徒弟便是這三清城中人人稱贊的洛懷仁了。至于他的三弟子，據說是關門弟子，在她之后，沈重陽就歸隱山林，再也沒了消息。
柳亦然不曾想到，沈重陽傳聞中神秘非常的三徒弟，竟然是一個女子。
她有些悵然，似乎想起了一段很久之前的往事。對沈雀辭說：“起來吧，坐下回話。”
沈雀辭起身，坐在她下首幾步遠的繡墩上，依然低著頭，一副恭敬靦腆的樣子。
“說起來，沈癲醫還是是本宮的救命恩人。我生二公主的時候，難產數日，整個御醫院都束手無策。幸好院正，也就是你們的大師兄莫術子。請到了沈癲醫，不然我與公主都已經黃泉輪轉了。”
柳亦然說起，還有些感慨，“可惜，自那以后便再也沒聽到過他老人家的消息，不知他身體可還硬朗？”
沈雀辭很想翻個白眼，沈重陽可過的逍遙自在呢，聽說前幾日醉倒摔進了麟娘的酒缸，被麟娘追出去好幾里地。
當然，這些肯定不能告訴柳亦然，沈雀辭淺笑道：“恩師身體還康健，只是不喜歡熱鬧，便將我趕了出來，我這才來投奔師兄。”
衛蓮生也適時出來幫腔，“我就說嘛，沈姑娘的醫術如此好，應當是師承名家。只是未曾料到，居然是沈重陽老先生的關門弟子，我真是眼拙。”
一屋子的人都覺得氣氛詭異，唯獨柳亦然終于有了笑臉，對衛蓮生說：“你沒眼拙，這是東海明珠。沈姑娘醫術如此了得，你若是娶了她，那是你的福氣，說不定就此能把你的病根治了。”
沈雀辭聽到這話，驚得差點從繡墩上滑下來，她聽錯了嗎？！沒有吧！
皇后說，衛蓮生娶自己？？
沈雀辭想也不想地抬起頭，瞪了衛蓮生一眼，她就知道，皇后突然來醫館肯定是他從中作梗，只是這…這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洛懷仁也驚訝抬起頭，屋子里所有胭脂門的人都齊刷刷地抬起頭看向衛蓮生。
面對這么多道目光，衛蓮生倒是一點也不心虛，走到沈雀辭面前拉起她，然后拽著已經僵硬的沈雀辭走到皇后面前。
衛蓮生率先跪下，沈雀辭則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她腦海里幾乎沒有思考，下意識掙開了衛蓮生的手，“王爺，您這是何意？”
看到沈雀辭掙開衛蓮生的手，洛懷仁上前一步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抱拳道：“王爺，我家師妹還小，禁不得王爺如此逗趣。”
緊接著，梨黛也上前和洛懷仁肩并肩站著，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神中的敵意顯而易見。
柳亦然看看衛蓮生，又看看洛懷仁等人，心里有了計較。
唉！郎有情妾無意，又是個可憐人。
衛蓮生有些失落，勉強扯出一抹笑，“沈姑娘，是我唐突，未曾向你表明心意。今天皇后娘娘在此，我衛某向你提親，允你三媒六聘，八抬大轎，十里紅妝，王府正妃之位。不知沈姑娘是否愿意？”
柳亦然皺起眉，雖然她并不反對這樁婚事，但衛蓮生的親事最終還是要皇上拍板，今日來她只是看看沈雀辭是個什么女子。
雖然沈重陽的關門弟子這個身份足夠嫁入衛王府，但…沈雀辭沒有任何價值，而且她的醫術很有可能會引起皇上的警覺。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她看了看衛蓮生，心里急得不行，這個傻小子，怎么沒想到這一層呢。如此貿貿然求親，皇上肯定會對沈雀辭下手的。
屋中所有人都各懷心事，沈雀辭不知道衛蓮生的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但這件事她絕對不可能松口答應的。
“我只是個醫女，擔不起王爺厚愛。王爺今日是喝醉了，元瑯，還不送你家王爺回去。”
沈雀辭有些惱了，也不管還端坐在主位的皇后，直接甩袖子回了后院。
雖然衛蓮生一早就知道沈雀辭肯定是這個反應，而且今天這一出也只是為了做給皇后看，為了擋下肖家的親事。
但衛蓮生心里還是有些失落，說不上自己在失落什么，但心里總覺得堵得慌。
回到王府之后，衛蓮生連晚飯都沒吃，把自己關在書房一整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守在門口的風鷹和元瑯抱著劍很是無奈，風鷹問道：“聽說你們今天去洛家醫館求親？那個沈雀辭可是北漠閻王，你說王爺怎么想的？”
元瑯搖頭，“求親是假，王爺只是利用沈姑娘擋下肖家的親事。但…王爺這樣子，倒是真的有點像被拒絕之后茶飯不思的憂郁。”
“噓…”風鷹示意他小點聲，“咱家主子什么人物，你可別瞎說。”
“呵…”元瑯冷笑兩聲，這又是一個被老大成功洗腦的傻孩子。
想當初他剛跟在衛蓮生身邊時，滿心滿意都是對自己主子的崇拜佩服。一個異國質子能培養起來如此龐大的殺手組織，能安然在寧國生活這么多年，其手段和心思定然不是常人所能及的。
結果，他漸漸發現，自己主子完全和老大嘴里那個殺伐果斷、心生九竅、謫仙一樣的人物大相徑庭！
如今看到風鷹看自己主子時，那滿眼崇拜的眼神，他就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唉，總有一天，這個傻孩子也會發現事情的真相的。
兩個人正說著，忽然院子里一道勁風襲來，風鷹踩著回廊下的欄桿一個縱身迎了上去。
元瑯立刻回身推門進了書房，看到衛蓮生正坐在桌子前與人對弈。燭火下映照著一張出塵絕艷的臉，眼下的朱砂淚痣更添魅惑。
“王爺！”
衛蓮生抬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對面的沈雀辭倒是笑出了聲，“衛王爺，你說我胭脂門第一殺手，能不能拿下您的影衛呢？”
元瑯一愣，胭脂門第一殺手，莫不是…驚雷！
江湖上有個殺手排行榜，至于是如何流傳出來的，無人知曉。只是一傳十，十傳百就有了這個排行榜。
而他的老大，黑燈籠就在殺手排行榜首位，用江湖上說書先生的話來說，在黑燈籠手下，萬金難求一條人命。
而驚雷作為曾經的榜首，十五年前消失北漠，兩年前重出江湖，已經是魔教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