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命是大人給的,沒有錯。”皮鞋的聲音在過到中響起,朝夕摘下墨鏡隨手扔在一邊,轉頭看著格裂,“但鬼伯爵給你的命已經被他的幻影咒殺死了,現在活著的你,是我給的……”
格裂一雙金眸閃著莫名的情緒,耳畔回蕩著陌生女子的輕笑聲。
“該還的恩情已經還了,該盡的忠心也以所剩無幾——好好為自己活一次吧,這是我給你的忠告。”
“那你又是回來做什么的?”格裂突然發問,“按道理說,你這輩子應該都不愿意回到這個賽場了。”
朝夕低下頭,隨后在盈盈笑意中出現在了空曠的頒獎席中。她正對著多杰克,看著她的孩子發射出父母留給他的彈珠。
“我該走了。”男人站起身,身體在墨茗詫異的目光下破碎,最終化為清風消散。
我在此岸,你在彼岸。
“以風對風?使用必殺技?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吧?”哈吉冷笑。
“玄天飛龍——天龍激光。”狂風吹起了多杰克眼前的劉海,左眼一片金色的輝煌。
父母留給的彈珠,在狂風的掩護下破空而出。
虛幻的人影從彈珠中脫出,伴著悠長的龍吟,青龍在金眸的男人周身盤旋。
——不是小青龍這樣的寵物,是貨真價實的四方神獸。
角似鹿、頭似牛、眼似蝦、嘴似驢、腹似蛇、鱗似魚、足似鳳、須似人、耳似象。
“爾乃青龍,怎可敗于區區燕雀之下?”
蛟龍出海,玄天飛龍的能量急劇地增長。綠光暴起,原本在男子周身的青龍沖向戰機,化作青光盤旋于此。
“這是你的底牌……”哈吉已經認出了那個將靈魂寄身于戰機的人,巴布鳥彈珠戰魂也在逐步強化。失去了青龍的幻影正在漸漸消散,幻影抬起頭,看見了入口處的女人。
朝夕在往前走,她漫無目的地伸出手,好像要像過去一樣把他的手緊緊握住。
她的聲音和哈吉的聲音混為一體,在風中被吹得零散。
“好久不見……”
“……多歸頤。”
世間多少蹉跎,朝夕之間,皆歸于頤和。
多杰克的眼神瞬間恍惚,連那顆彈珠上重新產生了無法挽回的裂紋都沒有注意到。
他踉蹌地往前走去,童年模糊不清的印象和眼前的人影結合在一起。那個會教他射擊技巧的男人,那個會在斜陽下給咖啡拉出平和柔美花紋的男人。
他半信半疑地伸出手,忘記了自己置身何地。
“父親……”
手指觸碰到殘像的那一刻,人影消散了,從迷幻背后伸出了另一只手,將手心緊緊和他的五指扣在了一起。
“我回來了……”身后的彈珠爆炸,龍吟響徹云霄。哈吉用巴布鳥戰魂驅散的塵埃,眼前卻突然出現了另一幅場景。
就仿佛當年那個人在龍吟聲中站在至尊賽賽場,手持戰機所向披靡。朝夕嘴角含笑,把眼前的男孩抱在懷里。
治愈的綠光泛起,點綴著在場所有人細微的傷口。女人曼妙的身形立于戰場,施展著她砸碎自己戰機后苦苦修煉的魔法。
“歡迎回來……母親。”多杰克抬起頭,
淚水從眼中滾落,打濕了女人袖口精致的邊角。
墨茗的手覆在上帝視角的鏡像前,淚水止不住地從眼中涌出,低落在了虛空之中。最終,女子竟笑著伏在地上,笑聲與哭聲混雜在了一起。
太好了,他回來了啊……螳螂,妖刃……少年的嘴角夾著陰冷的笑容,戰機對準了遠處的對手。
“早知道只要把這個臭老頭揍一頓就好了,為什么要對我做那么多思想工作啊。”他一如既往的張狂,螳螂橫掃千軍的雙臂揮出,混雜著青龍的呼嘯與魔法的寒冰。
“妖刃戰機——狂刀炫舞。”
三打一……瑛寒不再分心,專心對戰鬼伯爵。她身影恍然,清風蘭雪。冰涼的藍在魔魅的紫中翩然起舞,指尖被鬼伯爵的幻影咒割破所泛起的雪花抹在寒劍上,在千年寒冰上驚鴻一片。
長劍子劍柄開始斷裂,更多的冰霜隨后聚集在劍柄,以順時針的形式重組,順著原本的框架盤旋而上,最終形成了一把宛如鉆具的重劍。
“你記得楓筠嗎?”她忽然開口,“那個被你踩在身下的男人。”
“那個死人?”鬼伯爵笑著,華麗的斗篷伴隨著他的手臂翻起,幻影咒澎湃而出擋住了攻擊。
“他…是被你害死的。”瑛寒自顧自地在說話,目光竟有了瞬間的迷離,“如果我不是他的武器,恐怕我也會隨著他一起離開。”
那個看起來有些文弱,但爆發時甚至可以用霸道來形容的少年。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本想來世續緣,奈何造化弄人,執念不散。
那年的雪,到底是在葬送誰?
重劍舞了個弧,瑛寒的身形旋轉起來。她的身邊炸出一朵朵的雪蓮,綻放出的冰雪之力皆為她所用。
五道冰柱疊起,化作囚籠將對方困于其中。瑛寒重劍遞出,向著他的心口扎去。
在冰雪之中,她就是這里的女王!
“他只不過陪了你三年!三年!”鬼伯爵嘶吼起來,幻影咒的巨大能量震碎了周圍的冰柱,他的斗篷飄揚,披風迎風颯颯作響。
“遇見你時,我是最強的!”
“遇見你時,我亦未成魔!”
“他等三年,我可候十年!”
“我哪點不如他?讓你對我恨之入骨?”
幻影成盾,抵住了冰雪的侵襲。瑛寒的眉心皺起,揚起臉看著鬼伯爵那張俊美的臉龐。冷笑了一下,手腕在長劍上一滑——
血流如注,瑛寒毫不吝惜地用從動脈噴涌而出的血液涂抹著冰劍。
吸收血液的重劍像是著了魔一般,瘋狂地向著幻影咒傾瀉自己源源不斷的能量。瑛寒眸中的鬼伯爵表情從原本的癡狂變成了嚴峻,最后甚至驚恐了起來。
“咔。”盾碎了,鬼伯爵化作一道黑影極速向后退卻,卻被藍發的女子搶上前一步,冷峻的面容直面鬼伯爵,美的驚心動魄的臉龐又讓鬼伯爵想到了十年前的那次初見。
“我……是瑛寒,幻影咒的克星。”
重劍捅破肉體,貫穿胸口。污血濺了瑛寒一身,白皙的面容染上了斑斑殷紅。
宛若雪中盛開的罌粟,美麗而危險,妖嬈的讓人不敢靠近。
“你……不是他……”過長的睫毛覆蓋了眼簾,瑛寒的美目波光點點,卻沒有偏過頭看那垂死者一眼。
“你并不是不如他,你只是不是他。”僅此而已。
鬼伯爵的身體被慢慢冰凍,重劍拔出,在默然的眼神中,人形的冰塊就此化為飛灰。
他在你眼里不就是塵埃一粒么?瑛寒伸出手接住晶瑩的冰粒面無表情,也許你們只有現在才會像吧。
“公主殿下,你笑一下吧。”
“你不應該怕我嗎?我抬一抬手指,你就是一坨碎冰。”
面前的少年毫不在意瑛寒的威脅,反倒悠哉悠哉地將手放在后腦勺,讓她七竅生煙地對她眨了眨眼。
“公主殿下。”短暫地凝視,少年突然地靠近讓瑛寒剛剛凝結出的實體差點消散,瑛寒從未想過自己會被人逼的狼狽地靠在墻上,臉上的表情喜怒不定,“明明和我年齡相仿,為何就如此不近人情呢?”
“那你倒是教教我,應該怎么近人情?”
遭…當嘴唇被堵上的那一刻,瑛寒就知道——說錯話了。
櫻花何時綻,浮生幾日亂。
絕美的女子松開手,轉眸看向哈吉。
“現在,輪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