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看著那紫衣人袍子下的幾只銀蝶怔住了,他又看了看那人臉上的面具,和冬泗有些相似的遮了半張臉。
冬泗的是銀狐,他是銀蝶,兩人一起出現又這身打扮……
“銀蝶夫人?”似乎覺得不妥燕三又道,“銀光樓樓主,夜孤影?”
“本夫人還以為燕三大俠不認識在下呢!”夜孤影喝著酒葫蘆里的酒,皺了皺眉頭卻也沒跟冬泗似的嗆起來,“你這濁酒太烈了。”
濁酒烈不烈的,燕三現在沒空知道。
他只知道眼前這兩人都不像許秋影,許秋影的個子沒他倆那么高,而且銀光樓并不缺錢人樓主沒必要親自接任務。
他現在還想著自己說出去的那個尷尬稱呼,銀蝶夫人。
夜孤影看似在嘲弄,也不知否真生氣了。
銀蝶夫人是江湖上對夜孤影的稱呼,這身衣服本就設計得很中性,再加上他從不以真面目示人,那銀蝶面具更是叫他多了幾分神秘感。
夜孤影很少在公開場合同人比斗,少有的幾次,舉手投足間也盡是優雅看上去不像比斗更像是舞劍,有人說他身法像女子一般多了寡斷。
許是因了這個,江湖上那些好編排的便將他這名號傳了出去。
不過夜孤影脾氣不好,也沒人敢當他面這么說,現今燕三將這不尷不尬的花名叫出來后,已然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了。
“喝多了人容易傻。”
燕三又聽見銀蝶夫人如是說。
他能肯定夫人是男子,論這喝酒的氣度若真是個女子,面具下的那張臉他能代入的只有隔壁街殺豬的張屠戶家的肥妞了。
二十五歲的老姑娘了,現今還沒能嫁出去,因為長得太爺們了。
“嗯?”燕三愣了愣。
“泗兒,你今兒個又淘氣了,嚇著叔叔呢!”夜孤影面無表情眼里更是默然。
冬泗瞅了眼還傻坐在地上的叔叔笑道:“叔叔對不起。”
突然多了個大侄子的燕三懷疑自己在做夢,掄起手臂就扇了自己一耳光,而后吃痛的扶墻站穩,臉已經腫了。
他這才想起來掄臉的手正是自己提不起勁來的手,“好,好呢?”
“叔叔未免也太不相信我們樓主了罷!”冬泗嘆息一聲,“這可真叫人傷心呢?”
“謝樓主。”燕三道了聲謝,夜孤影將酒葫蘆合上后扔給了他。
“不知道樓主找在下做,做什么?”
“做什么都應允?”夜孤影抬了抬下巴,看著燕三這謹慎的模樣笑了。
跟這夜孤影打交道的最后結局不都是強買強賣么?他不應允又能怎樣?燕三心中捧腹著。
“是。”燕三低著頭不敢去看夜孤影。
“想過離開銷魂門么?”
燕三面色變了變,“在下……”
“不要拿你妻兒說事,你什么情況我知道,當初你入江湖做了現在的勾當也是不得已為之,是為了你那青梅竹馬的發妻吧!
現今怎樣,也是因著她?我看怕是別有隱情吧?”
“我與她不會分開。”燕三見夜孤影沒有不耐煩又道,“若是沒有發妻,怕是沒有今日的我,當初是她收留的我。別說是為她殺了幾個地痞流氓就算是要我的人頭我也是會給的。”
“我還以為燕三大俠與發妻是英雄救美以身相許的佳話呢!”夜孤影沉吟一會道:“你不是想知道許秋影是誰么?”
“是。”燕三的頭又低了幾分。
夜孤影不比冬泗,冬泗說什么許都沒有目的,只是存了好玩的心思,夜孤影告訴他這些也意味著等會他要承受得更多。
“二十四使中的一個。”夜孤影見他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又笑,“如果有機會幫我做事你可樂意?”
“燕三何德何能?”
夜孤影沒說話,順手摘了枚綠葉,湊在嘴邊吹著。
曲調哀婉凄涼,燕三沒聽過這調子,可心境卻是被這調子影響了,就好像看見了自己最后的死無全尸的下場一般。
“你一介武夫,在我面前說出這話來倒是為難了。”一曲畢了夜孤影起了身,“我今日說的話以后還管用,若是想通了可以去靖王府找許秋影說道說道。”
“我……”
“快回去吧!少喝點酒,借酒澆愁愁更愁。”夜孤影跳下墻頭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要走了。
“許秋影花名叫什么?”燕三叫住夜孤影,此刻他的心已經動搖了。
他沒什么本事,銷魂門是拿了他妻兒作為脅迫他做事的砝碼,算起來夜孤影還算幫他報仇了。
一個男人就算在喜歡武學,也不會容忍自己真沒了那玩意,和宮里那些讒言惑魅的太監又有什么分別呢?
他不喜歡現在的地方。
“驚蟄。”冬泗說。
“我是要投名狀么?”燕三咬了咬牙。
“燕三大俠可別隨意動手,想好了再去找許秋影,她會告訴大俠做什么的。”夜孤影勾了勾唇角,“主意拿得太快,也怪叫人不放心的。大俠多思量幾日吧!總不能說剛出了刀山又入了火海吧?”
燕三一陣沉默。
“泗兒,給叔叔說再見。”
“叔叔再見。”冬泗很聽話的揮了揮手。
“在下,在下還有一事要問。”燕三硬著頭皮說。
“什么事?”夜孤影像是能看穿他的心思,直言道,“若是問為什么找你,那是因為我家小驚蟄正巧缺個解悶的人兒。
皇宮內院哪有江湖快意呢?是吧?燕大俠?”
“……”
燕大俠不知道該怎么回應,聽著夜孤影的揶揄他竟然沒生氣,雖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但是后面那句話卻是戳中了他心思。
皇宮內院的事,銷魂門已經摻合太多了。
他很不喜歡,可被人拿捏著把柄,他沒辦法不跟著走……
“走了,燕大俠若是不想去我銀光樓,我和風刃舫房主也有些交情。”
冬泗抬眼看了他一陣,又偏頭望向了另一邊。
“燕大俠好生考慮。”
燕三捧著酒壺在地上坐了許久,飲了一口便發現這味道不是他原先的酒,他心中好一陣不是滋味。
這應當是冬泗和他說話的時候去換的,夜孤影,還真是會體諒人心呢!
“我原以為泗兒會說霜降的。”
“她在這邊,我若真說了下次碰上燕三了豈不是沒處說理。”
“驚蟄也去東石呢?”
冬泗搖著頭,“去了北疆。”

陽祭十四
驚蟄: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霜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