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扭過頭，是沈佳。

　　“你一直在這兒呢？”秦雙問。

　　“我看了籃球賽，才過來。”

　　“他們打完了？你也愛看籃球啊？”楊青彤問。

　　沈佳點點頭又搖搖頭：“大家都去看，不去不太好。”

　　“那有什么，咱班那群自大的草包，沒什么好看的！”說到這兒又想起剛才的事，楊青彤皺皺眉，“不說籃球了，你經常來這兒嗎？我是第一次，秦雙拿娛樂雜志誆我，把我誘拐到這兒。”

　　“絕對有。”秦雙信誓旦旦，“不過……我不知道在哪。”

　　“是有的，在那邊。”沈佳邊說邊帶路，駕輕就熟好像所有雜志都是自己排的序。

　　“你果然是秦雙說的記憶力超群，超羨慕，我就不行，無論是背公式還是背單詞都腦抽筋。”

　　“不用羨慕。”沈佳語氣真誠，認真科普，“記憶有三種，遺傳記憶、神經記憶和免疫記憶，我雖然其他很好，可免疫記憶很差，感冒一次下回依然抗不住，病歪歪的很差勁。”

　　“沈佳你太善良了，為了安慰我不惜給自己貼病秧子的標簽，不像秦雙，你知道她想干嘛嗎，她想要我的命！”

　　“還沒翻篇啊，你也太愛演了吧。”秦雙笑著打了同桌一拳，轉頭問沈佳“你怎么跑B區來了？”

　　“來翻翻新上的《博物》。”

　　“剛小宋老師也推薦了，那是什么，講歷史嗎？”

　　沈佳搖搖頭：“不清楚，名字倒很有趣。”

　　“你倆說這個？”楊青彤從角落的地上拿出一本，對著封皮讀道，“2005年十二星座極品漫游，不會是那種星座運勢吧？”

　　三人聚成一團，開始研究起來。

　　她們看完第一篇，楊青彤評價道：“我還以為講運勢呢，搞半天是貨真價實的科普，什么黃道了小行星了，太專業了，不好看。”

　　沈佳沒有發表看法，一手托腮一手接著向后翻。

　　“書上說處女、射手、水瓶什么的，都是不符合天文規范的名字。那同桌你不應該是水瓶座，你是寶瓶座唉。”秦雙像發現了新大陸，又扭頭問沈佳，“你呢？”

　　“我是天蝎座。”

　　“我是雙魚，咱們居然都沒碰到一起。”

　　“愛幻想，很細膩，感性浪漫，嗯……除了傻了點，沒啥不好。”

　　“我才不傻呢，而且你剛還說我沒有浪漫細胞。”秦雙表示抗議，“那天蝎呢？”

　　“洞察世事，神秘，有個性，蛇蝎美人，我不是說心腸歹毒啊，而是形容一種魅力，致命誘惑那種。”

　　“沈佳怎么會是蛇蝎美人，我覺得她應該是個大家閨秀，你靠不靠譜啊。”

　　“反正星座書上都這么寫，我是不大信，權當消遣。我給你倆講個好玩兒的事啊，以前我和卷卷潘安進山，那山里不是有廟嘛，好多神算子，穿個道士服，盤腿往地上一坐，放個八卦圖。有個道士就攔住我們，說他上知天文，下曉地理，天地取中，能算人之命格。那半仙要給我看手相，說如果覺得他說的有理，就留幾個香火錢，要是覺得不準啊，大路朝天任我走，他絕不攔。”

　　“你算了嗎？”沈佳托腮問。

　　“準備算來著，我就想看他葫蘆里賣什么藥。結果下雨了，我就問他，道長，你怎么沒算出來今天要下雨呢？也沒帶把傘。”

　　秦雙壓著嗓子笑起來，沈佳也抿著嘴，眼睛彎彎的。三人就星座的話題拉扯半天，沈佳大多在聽，偶爾說一兩句。氣氛并不因同伴寡言而顯得尷尬，反而有種不用刻意起話題的輕松。離下課還有十分鐘的時候她們離開閱覽室，趕去操場集合。體育老師強調了月底運動會的事，說還有項目報名人數不夠，具體事項已經交代給了體委和班長，務必要在下周體育課前將名單落實到位。于仁超悶頭收拾著器材，經過秦雙她們也沒說話，楊青彤本來已經心情大好，看見于仁超那臭樣子，心里一悶，又窩火起來。

　　“好想喝涼。”下課后楊青彤自言自語。

　　“你回教室吧，我也想喝東西，我去買啦。”

　　“好。回來了給你錢，零錢在書包里。”

　　“給什么啊，反正剛才也不是我找到的書，姑且算我打賭輸了吧，不過我賭錢，不賭命。”

　　楊青彤確實腿發疼，她不作推辭慢慢爬樓，上到二樓看見秦雙小跑的身影，像一只小鹿。秦雙來到商店，那兒已經扎滿了人，都是剛才下體育課的學生。學校有三個小商店，宿舍樓南邊還有一家小規模的超市，但因為離教學樓近，就屬這里生意好。秦雙在冷藏柜旁左看右看，猶豫要給同桌拿什么，這時一只手拉開柜門，越過自己頭頂，在頂層取了一瓶可樂。她靠邊側了側身，在中層拿了一瓶橙汁。

　　“再要一瓶常溫的綠茶。”秦雙沖柜臺里忙著取貨的人說。

　　“這兒嘞，拿好。去前邊結賬，我這兒不收。”

　　秦雙走過去排隊，前面的人轉過身說：“楊青彤不愛喝橙汁，你給她換瓶帶氣兒的。”

　　是孫攀，外套搭在肩頭，白球服濕了大片，背后的3號也變成兩種顏色。鬢角的碎發被汗濡濕，聚成一綹一綹的，手中的可樂已經喝了幾口，噗噗冒著綿密的氣泡。

　　“你怎么知道這是給她的啊？”

　　“因為她說過你不貪涼。”

　　秦雙腦袋轉了好幾個彎，尷尬地哈哈兩聲，轉身換了瓶雪碧。等她再返回去結賬的時候，孫攀沖她招招手：“走吧，結過了。”

　　“啊？”

　　“上面的都一個價。”

　　兩人并排走著，各自無話，孫攀大口喝著可樂，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男生高出自己大半個肩頭，秦雙走在旁邊多少有些局促，便也擰開了飲料小口喝著，有個事做總比跟著傻走的好。

　　“嗯……那天你明明知道學生證不是我的。”秦雙斟酌好久還是問了。

　　“我看你把我當高年級的，覺得也算騙了你。這樣剛好，扯平了。”

　　“好吧。唉，要是你能消除記憶就好了，我覺得……有點尷尬。”

　　“不用，挺矯健的，身手不錯。”

　　秦雙一口嗆住，紅著臉咳了兩聲。

　　孫攀喝完最后一口，看她不說話，抹了一把嘴問：“你早上怎么不跟楊青彤一塊去食堂。”

　　“嗯……這幾周都有事情。”秦雙腹稿了半天，找出一個干巴巴的理由。

　　兩人的教室一頭東一頭西，孫攀在樓梯口處駐腳：“我和卷卷沒什么可怕的，下周一塊來，不然為了給你外帶，每次都要等楊青彤跑二次，很麻煩。”

　　秦雙有點尷尬，覺得因為自己給別人添了麻煩，急急應道：“好，謝謝，還有上次的早飯，下周我請你們。”

　　男生沒有客氣什么，點頭道：“那你把飯卡充滿了，卷卷的飯量可不是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