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聽筒里無人應(yīng)答,楊青彤煩躁的敲著桌子,下一秒驚喜萬分——回來了?
“你監(jiān)控我呢吧?我剛進(jìn)家門,鞋還沒換呢。”
“不是說好3號下午回來嘛,我從昨晚到現(xiàn)在打了八百個電話了。”
“出了點(diǎn)小狀況,我把姑姑手機(jī)號留你了啊,你怎么不打。”
“打了你也沒回來,還是座機(jī)靠譜嘛。你過來,我們在潘安家呢。”
“我困死了,昨晚的夜車。”
“快點(diǎn)啦,就當(dāng)?shù)箷r差,把作業(yè)拿上。”
“我還沒寫呢。”
“我知道啊,所以還叫了班長。你倆距離差不多,他已經(jīng)出發(fā)了,估計比你早到。我讓他在小區(qū)門口等你,你們到了我一塊出去接。”
“明明是孫攀家啊,搞得你和主人一樣。”
“咦,那你是想他去接呀?”
“什么啊。說好了啊我只帶語文,腦袋疼,寫不了別的。”
楊青彤掛了電話,樂呵呵去冰箱取飲料:“還差個超人,一到長假就回老家。”
“你們班長好相處不?別一會兒冷場了。”卷卷在旁念叨。
“冷場你的頭,作業(yè)還想不想抄了,秦雙可是一個字沒動。”
“是是是,不冷場。”
“人家運(yùn)動會也算救你一命,交個朋友要死啊。”
“交朋友怕什么,又不是讓我以身相許。”
“啊呸,就你,白送給人周霈都不要。”
“又不是許給你。”
這時電話又響起來,就近的孫攀順勢接起,那頭倒豆子般:“我得帶著我弟啊,他聽說我去找你們玩,也不鬧瞌睡了,非要跟來。你問問孫攀可以嗎,我弟認(rèn)生,應(yīng)該還是挺乖的,絕不給咱添亂。”
“人你不是都帶出來了嗎?”
秦雙一聽聲音不對,呀了一聲:“我還以為是楊青彤,你怎么知道我?guī)С鰜砹恕!?p> “隱約聽見誰抱怨你慢,要在樓下等你。”
“那我算請示過了,你家是塔西路哈,一會兒見。”
“好,你路上慢點(diǎn)。”
卷卷湊過來:“誰啊,還帶誰啊?還是一班的?”
“她表弟。”
“好吧……”卷卷拖長了音。
“你以為是誰?”孫攀一針見血地反問。
因?yàn)樘易右木壒剩酶搁_車送了他們一程,一路都在叮囑桃子要有禮貌云云。到達(dá)目的地時周霈還未到,秦雙牽著表弟的手等在門口,不時張望。
“姐,咱們在等誰。”
“我同學(xué),我班班長。”
“為什么要等,他自己找不到嗎?”
“不是他找不到,是我找不到。”
“是等人家?guī)钒 !?p> “也不是,他也沒去過。咱們匯合后打電話給你青彤姐姐,她出來接咱們。”
“真麻煩。”
“你有點(diǎn)耐心好嗎,別忘了你可是被我捎帶的,請擺正自己的位置。”
“你同學(xué)是不是都有手機(jī),你要嗎?我送你一個。”
秦雙被逗笑了:“你哪來的錢。”
“我攢十年的壓歲錢就夠了吧,我可以先管我媽預(yù)支一下。”
秦雙翻了個白眼,桃子問:“十年的不夠?那二十年三十年,總能夠吧。”
“我周圍才沒幾個人用手機(jī),現(xiàn)在要手機(jī)又沒多大用,什么事情提前約定好就OK啊,而且在學(xué)校也必須關(guān)機(jī)。”
“那如果你班班長臨時有事,不能來了,咱們就要一直等嗎?”
“那他會告訴楊青彤,就會有人先來接咱們了。”
“那要是只有兩個人呢。比如你和楊青彤出去玩,誰臨時有事,都沒有電話怎么辦?”
“你煩不煩,反正我就是有辦法告訴她。你一會兒見到人要叫姐姐哥哥,別楊青彤楊青彤的。”
“好吧,那你到底要不要手機(jī)。”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你要吧,等有了手機(jī)讓我玩一下泡泡龍。”
正說著周霈推著單車走來:“你都到了,這么快,我還想著肯定比你早。”
桃子搶先一步問哥哥好,乖巧地讓秦雙跌掉下巴。
“你家桃子嗎?你好”周霈揉揉男孩兒腦袋,繼而轉(zhuǎn)身對秦雙道,“我給楊青彤打電話,稍等下。”
“姐,你還說你周圍沒幾個人用手機(jī)。”桃子嘀嘀咕咕的。
“你別理他,不知道怎么了纏著我買手機(jī)。”秦雙示意周霈繼續(xù)打電話。
“是我買給你!”桃子一板一眼地更正。
“然后拿我的玩泡泡龍?”
周霈笑著看姐弟倆拌嘴,把自己的手機(jī)遞到桃子面前:“一會兒讓你玩我的,比泡泡龍好玩的多著呢。”
“走吧,我剛問了具體樓號,咱們登記一下進(jìn),不折騰他們出來了。”
桃子自來熟地蹭到周霈身旁問他手機(jī)游戲的事,秦雙跟在后面盯著周霈的大書包神游,滿腦子“我弟認(rèn)生嗎”的大問號。三人從電梯間出來敲了孫攀家的大門,秦雙扭過頭看了看“14”的樓層號牌,有一點(diǎn)愉快。
在剛剛周霈秦雙走過的路上,沈佳正牽著狗經(jīng)過。這地方她第一次來,卻覺得熟悉,可能是樹多花多彎彎繞的景觀和自家小區(qū)相似吧。她翻著手機(jī)里的短信,那里躺著一條自己不久前收到的信息——從哪個門進(jìn),向左或向右,第幾棟樓,哪個單元,幾層幾戶——都寫得清清楚楚。
不愿被親人送,可爸爸仍舊不容分說把她送到了小區(qū)門口;不愿被友人接,幸好楊青彤不似父親固執(zhí),十分尊重她的意見,還貼心發(fā)來一條不能再詳盡的地址。她的金毛跟在身旁,不時繞著她打圈,瞇眼咧嘴的總是很高興。沈佳蹲下身把籃子伸過去,狗狗便靈巧的叼住,她咯咯笑起來:“你這么厲害,自己去送呀,不要跟著我。”金毛耍賴般不走了,低頭把籃子一放,趴在地上直搖尾巴。
沈佳背向不遠(yuǎn)處走來一個中年男人,喝了大酒走路搖搖晃晃,狗狗突然弓起身子,喉頭發(fā)出含混的聲響。沈佳轉(zhuǎn)過身,看見一個滿面黑紅的人,那人腿腳不太靈便,梗著脖子大嚷著“畜生”,隨手丟來半瓶未盡的酒。
酒瓶在她面前炸開花,濺出沫子。她牽狗快走幾步,那人頓時惱怒起來,嘶啞的吼道:“不準(zhǔn)跑,畜生養(yǎng)的畜生,老子打死這不知趣的狗東西。”
金毛發(fā)出低沉的慍怒聲,沈佳強(qiáng)拉住牽引繩,蹲下身摸了摸狗頭,仰頭看著拔地而起的高樓,一層層數(shù)過,直到第14層。
她悄聲道:“沒關(guān)系,我們快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