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昏暗的幽云連綿天宇,遮蔽日光,落下低沉壓抑的氣氛。
來劍南走在校內的水泥路上,旁邊是綠化區,一片原來就長在這里的松樹林,沒有伐掉蓋新的建筑,有挺多怕生的松鼠和各種棲息的鳥類。
橫生著許多雜草,積淀一片落葉的地面上,躺著詭異的‘物體’。
一只小型的鳥類靜靜的躺在青綠的草上。
看不到一絲的傷痕和病狀。
來劍南釋放出一縷神能,漆黑的光暈靜靜的溢散著,包裹住它的全身,稍一抬起。
“嘩嘩嘩。”
伴隨著奇譎的聲響,小鳥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
到最后,只剩下一層帶著柔順羽毛的皮。
它的下腹部有一道裂口。
內部被裝滿了沙,微妙的平衡支撐著這具皮囊。
“神能者,么?”
————
“降神兵的感應消失有一段時日了。”伴隨著流淌全身的神能,每天都在穩定增長,他對降神兵的位置感應也愈發的清晰。
原本感應自己的十字架只能察覺到遼闊的面積里存在著這樣物品。
明明就在身旁的伊園櫻手中,可以隨意看見,但在‘血色沸騰’的共享視野中卻又處于茫茫未知中。
因為感知到的光芒太強烈。
“韓澤野暴死家中的消息怎么可能散布出來?他究竟是否曾經擁有過降神兵?又或者他曾經擁有降神兵,但神能者殺死他時,并沒有得到降神兵,而是給屋內的第三者帶走,也可能是逼問時失手殺死。”
“我感應到降神兵的地點都是學校里,根本沒有移動過才對。”
來劍南走到林里,光是他看到的,這樣死狀的小動物就有三四只。
大部分都是松鼠。
密集的沙唰唰的漏落,躺到地面,一絲血液都沒沾染。
將皮翻開,背面很干凈,只是有些粗糙,簡直像被什么刷過一樣。
總感覺有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掙扎般的寒意在脊背上炸裂,蔓延到全身。
來劍南環視四周,幽靜異常,鼓蕩的風嗚嗚的吹拂林間,翠綠的葉片輕輕蕩漾。
找不到人,沒有人,一個人也沒有。
“有沒有可能,它并不是人?”
一個荒唐的想法在來劍南的心里冒出。
瘆人的涼意,使他微微發顫。
“簌簌。”窸窸窣窣的聲音不合實宜的響起。
————
來劍南小心翼翼的循著聲音過去。
林間彌漫著濕潤的氣息,松樹林密集的豎立著,一根根尖針般的青色葉片旁斜溢出,沒能遮蓋住慘白的日光。
雖然視線微微受阻,但他還是看到了那兩個人的身影。
“哥哥,我是有理想有追求的人。”清澈的男聲傳到耳畔。
“都答應我了,還這樣不太好吧?”陰惻惻但熟悉的男音響起。
楚西谷?
他在這里干什么?
來劍南疑惑的想道,因為對未知的擔心,他過來時謹小慎微的沒有發出聲音,此時負手,神色古怪看著兩人。
為什么是抱在一起的?
來劍南不厭惡男同,但是他記得楚西谷是有女朋友的吧?饒有興趣,他站在那里靜靜的看著。
“但是,才多久的時間啊,發展這么快不太好吧?”面容清秀的男生怯生生的說道。
“為了證明我是真心實意的愛你,我給你帶了一樣禮物。”楚西谷淺笑著柔順說道,他伸手從衣服里拿出一個精致的黑色盒子。“這是你先前就想要的表。”
“今天你想要這么樣就怎么樣。”
“你這是要往上面還是下面啊,嗷~”
“嗤。”來劍南沒有忍住,失聲笑了出來,旋即正色。
“誰?!”楚西谷臉色一變,陰沉如水的看向聲音傳出的方向,只見得來劍南站在那里,一臉正色,然后又按捺不住,再次失聲笑了出來。
“我記得你不是有女朋友的嗎?你是雙性戀?男男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來劍南好奇的問道。
“別給我說出去,否則......”他的目光像鷹鷲般狠辣,沉聲威脅,比他們小一年級的男生躲在他的身后,捂著臉。
嘩。
黑光一閃。
半截樹枝從頭頂落下,直晃晃的砸在楚西谷身前。
“干壞事可是得不到好報的哦?多方面發展小心身體吃不消,把自己給弄垮了。”來劍南好笑。
“你知道記住別給我說出去就行,否則就憑你一個普通學生,我要整壞你的辦法多的是。”楚西谷不以為意,目光森寒。
嘩。
黑芒倏的劃過,一小截樹枝被輕易截斷,緊接著仿佛有風吹來,撲到了楚西谷的臉上,直直插入了正在說話的他的口中。
月光。
“自求多福。”來劍南丟下一句話,讓他細致的感受下,失明的恐懼。
時長四十秒。
而楚西谷就站在原地,如同嘴巴被堵住了一般,什么話也沒說出。
————
溫暖的燈光撒落,房間干凈整潔,布局清新。
餐桌上只有兩個沉默安靜的人顯得房間有些空蕩。
伊園櫻欲言,張開櫻唇,來劍南低著頭,盯著瓷碗的瞳孔勐的一縮。
又感應到了,還是一樣在學校里。
來劍南拿出手機,私聊詢問了幾名男生。
【留手:你認識韓澤野么?韓澤野有沒有女朋友之類親近的人?只要是關系要好就行。】
【閑云野鶴:有。】
一名拿語文老師頭像和名字的同學回答了他這個問題。
“我有作業沒帶,等會回學校一趟。”
來劍南吃飯時心中暗暗思忖著對策。
吃完飯,關上門。
清冷的月光銀魚般浩蕩的從深空的皎潔圓月中撒落,來劍南漆黑的眼眸里泛著的寒光越發深邃。
————
“懶惰嫉妒。“
原本津津有味看著手機里小視頻,把聲音外放出來的大叔,突然覺得世界陰暗下來。
他想到自己少時的輕狂,犯過的錯誤,得罪過的男生女生,以及聯想到現在糟亂的生活。
————
“現在的生活只是在混吃等死罷了,我這樣連中年都在替自己找借口的大叔又能對社會起到什么作用?我的身上也不必要出現什么責任感,學校不會被其他人闖入,不會有什么損失,我去睡覺吧,讓我這空虛的生命,在夢里充實一秒也好......”
“一鎖的憤怒可以轉換為兩鎖的懶惰或嫉妒,就算只是投放三分之二鎖懶惰,三分之一鎖的嫉妒,對普通人也嚴重超標。“來劍南眉頭緊鎖。“被暴怒充斥后,能很清楚的感到其他情緒的流失,黯淡。我只是暴怒的容器,并非是我的精神中含有超量的暴怒,致使這一切的原因是未知,是我的渴望。”
是我本來就冷血?
不知為何,來劍南心安理得接受這一切。
因為說不定會產生打斗,所以不能讓普通人看到自己,確定門衛已經去自己的休息室睡眠,來劍南運用神能,匯成一條凝縮的黑色光練洞穿門口的攝像頭,來劍南將手伸到大門里,拉開鎖,開啟大門。
走上石階梯,打開門衛室的大門。
查看監控。
監控一共有三頁。
來劍南調到第三頁看小樹林那邊的景象。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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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啦。”月光照拂在她的綢緞似的銀色長發上,女孩俯著身子,神色溫柔的從藍色綢緞的布袋里倒出一些松果仁。
毛茸茸的松鼠從樹上爬落。
她很喜歡這些小動物。
但學校不允許喂養這些可愛的生物。
所以韓澤野,會帶著在放學后,帶著她偷偷的進來。
這種違背規則的行徑,在心理與環境的映襯下,莫名有些甜蜜。
與其是看松鼠,她更喜歡看韓澤野對這些柔若動物時由內而外的那種溫柔,這讓她感到安心。
但他已經死了,失去色彩,永遠的存在于回憶里,無法再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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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是晝行性動物吧?”
來劍南站在門衛室的監控臺前。
監控呈現的畫面中,女孩西萊的身后,一位男人悄然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