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蒙蒙，絲絲涼意鉆入皮膚。讓人不禁打了個冷顫。

　　風華站在窗邊，望著細如牛毛的雨，眼眸清亮。

　　卓灼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的景象。

　　“你不是休息嗎，跑出來作甚？”

　　“看雨。”風華眼眸亮亮，滿天雨絲連成線從她的指縫穿過，落在窗前。

　　“雨有什么好看的？”卓灼嘟囔道。進門放下油紙傘，拿了一條干毛巾擦了擦身上落得雨珠。

　　她并未收起油紙傘，而是隨手丟在地上，任由傘面的雨水滑落，不一會兒油紙傘所在處已有一小攤水。

　　“不要看了。濯焰國每到這幾日都會有蒙蒙細雨，又不是只有今天看得到，以后還有機會，現在跟我出去一趟。”卓灼一邊換衣服一邊道。

　　“嗯。”風華收回手，輕應一聲，仍站在窗邊。

　　“你就不問問為什么？”卓灼穿衣的手一頓，無奈道。

　　“哦。為什么？”風華語氣平淡，她其實不太想知道為什么。能找她大約和洛白空青他們幾個有關。

　　“你帶回來的那位好美好美的男子，和蘇妤涵打起來了。應該說是蘇妤涵單方面的打，對方壓根兒沒動手。”

　　“……”風華不解，那找她作甚？去拉架嗎？

　　“我問你，蘇妤安是不是你們殺得？”

　　她動手搜的魂，搜完以后蘇妤安的魂魄已經崩碎。她搜不搜蘇妤安都會死，不過時間問題而已。

　　“我殺的。”

　　“你為什么殺蘇妤安？”卓灼頓時面色一變，眼中惱意盡顯。

　　“想殺就殺了。需要什么理由嗎？”風華不以為然。

　　“你知道蘇妤安是蘇妤涵的妹妹嗎？那是她唯一的妹妹，你吃飽了撐的殺人家妹妹作甚？”卓灼惱怒道。

　　“露露本來就對你極有意見，如今你又殺了小醫仙蘇妤涵的妹妹。”卓灼深吸一口氣。暗暗告訴自己不生氣不生氣。

　　忍了半晌，臉都綠了。

　　這個風華一天到晚就會闖禍。

　　“我是看清楚了，你闖禍的本事一流。”卓灼咬牙。

　　“謝謝夸獎。”

　　“不、客、氣。”

　　“去一趟梵露那。”

　　風華眼中滿是不解，她跟梵露又沒有什么交情。梵露一度想殺了她，叫她做什么？

　　她又不是梵露手下的人，需要聽梵露差遣。她一劍閣坐忘峰峰主青藤尊者坐下弟子，被俗世一門派的領權人使喚？

　　這梵露好大的膽子。

　　想殺她不說，如今還想讓她和她的屬下一樣去拜見她。她怕不是下雨的時候沒打傘——腦子進水了。

　　“月長老藥堂出門東走去救救那什么空青吧！再晚他可就沒命了。”

　　……

　　這一日蘇妤涵剛授完課，正打算回去。

　　回去的途中必然會經過藥堂，今日她經過時鬼使神差的朝里看了一眼。

　　就看到一張她夢見過無數次的臉。

　　青年容貌沒有多大變化，如當年一樣。

　　精致的五官，額前幾縷墨色的長發散下，淡色的眼眸里藏著魅惑，眼角輕佻，仿若花色，稍不注意，就能勾人魂魄，美到極致。

　　只是如今，他眼中有了散不去的擔憂。

　　時隔多年，蘇妤涵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見楚清。

　　看見楚清的那一刻，蘇妤涵心中五味雜陳。

　　彼時，她還是一位醫者的徒兒，被醫術支配的恐懼使她不想體驗小小年紀便要被成天鎖著背醫書。遂趁師長不注意，偷偷摸摸跑了出來。

　　這一跑，她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幸而在危難之際遇到了楚清。

　　思及此，蘇妤涵開口道：“楚清大哥，好久不見。”

　　空青心中擔憂，大師兄昏迷不醒。

　　小師弟商陸那天和往常一樣瞪著清澈見底的眼睛，慢吞吞問他：“師兄，我們以后是不是就沒有大師兄了。”

　　空青深吸一口氣，壓下喉中哽咽。伸手揉揉小師弟軟軟的頭發，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小師弟：“大師兄會醒的，他爽約了那么多次我們還沒找他算賬，他怎么敢不醒？！”

　　今日的雨延綿不絕，泛著絲絲涼意。

　　卻抵不過空青心里的涼意。

　　他在擔心，商陸那日問的問題，讓他心里咯噔一下。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他們以后會不會沒有大師兄了。

　　在他心里，大師兄一直很厲害。

　　小時候他總愛溜出去玩，功課也總是完不成。

　　每次被師父責罰時都是大師兄替他擋了。

　　為此，大師兄還多挨了幾戒尺。

　　從此以后抓他功課抓的更嚴了。

　　若不是大師兄，以他的懶散性子，只怕連保護自己都是問題。

　　大師兄下山以后，就是他一直在照顧小師弟……

　　突如其來的一聲楚清大哥打亂了他的思緒。

　　空青往聲源處瞥了一眼，眼中擔憂未褪。

　　只見是一位撐著油紙傘站在雨中的女子。女子正對著他所站的方向。

　　蘇妤涵！

　　“好久不見。”

　　空青答道。

　　“楚清大哥，嗯……這么巧，你也在這。”蘇妤涵手慌亂的不知該往哪里放，語無倫次。

　　“”空青壓下眼中的擔憂，冷冷看著蘇妤涵不想說話，雖說是蘇妤安傷的大師兄，當年商陸也是蘇妤安綁的，與蘇妤涵無關。

　　可蘇妤安養成這個性子與蘇妤涵的縱容脫不了干系。

　　他對蘇妤涵著實沒什么好感。

　　“楚清大哥這些年過得好嗎？”看到空青要走，蘇妤涵下意識開口道。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一陣苦笑。

　　“與你何干？”空青不耐道。

　　“嗯……抱歉……我只是想知道楚清大哥這些年過得好不好。我沒別的意思，對不起。”蘇妤涵苦笑道。

　　空青語氣一如既往地冷：“我很好。你該走了。”

　　“當年的事，我很抱歉，妤安她還小不懂事……”

　　“不懂事？咳咳……她不懂事還是你不懂事？”空青氣急，一口腥甜涌上喉，順著嘴角流下。

　　“楚清大哥……你沒事吧？”蘇妤涵看到空青咳血，滿眼擔憂。上前想要扶住空青，卻被一掌推開，空青后退幾步。

　　精致的五官滿是憤怒，唇角血色襯的臉色越發白皙。

　　“你一句不懂事……”空青眼尾因憤怒而染上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