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大連凌晨六點的太陽嗎？”辰遠買來了兩碗皮蛋瘦肉粥，試圖用香氣把大壯叫醒。
“有時候通宵打游戲的話，會見到。”大壯從被子里揉了揉眼，并不想下床，他和太陽公公不是很熟。
“今天還有（要）訓（虐）練（你）的！快點起來！喝點兒粥咱們就該出發了！”
辰遠用力地搖晃著大壯的床，學校有些老舊的木床板被搖得咯吱作響。
“你以為我什么到現在還沒睡醒？”大壯穿著衣服抱怨道，“都怪你們昨天太用力了……害得我睡不好覺！”
辰遠：“……”
辰遠：“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似乎總是很喜歡一本正經地說一些很過分的話。”
大壯：“好像……有吧……”
在辰遠喝粥的時候，大壯連忙爬起來跑去洗漱。等到他回來的時候，辰遠已經把兩碗粥都喝完了。
“喂！”大壯說，“我的粥呢！”
“這些小細節不要太在意啊！”辰遠打了個哈哈想把事情糊弄過去，“訓練！訓練比較重要！”
“可是這粥聞著好香的，怎么回事小細節。”大壯說，“你上次說過的只有不好吃的東西才是小細節！比如學校食堂。”
“廢話！要是不好吃的話，我不就給你留一碗了嗎？”辰遠翻了個白眼。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兩人一邊打罵著，一邊走向為了訓練而借下來的教室。
今天的訓練和昨天一樣，還是幾人輪番的質詢一個人直到有人崩潰為止。
不過這幾人相較于昨天，不管是質詢方還是答辯方都有了長足的進步。畢竟有人換著法地給你示范這個東西該怎么質詢和答辯，就是榆木腦袋也該開光了。
逐漸地，他們開始習慣了這個游戲，甚至能從中收獲快感。
偉大的辯手魯迅曾經說過：人性本賤，人這個物種的劣根性就在于他們很善于合理化自身的處境，并從中獲得快感。
這個現象被后人歸納總結為抖M效應，學名叫斯德哥爾摩癥候群。
所以等到下午的時候，嵐琪和軒澤也加入了他們的輪次。
這幾個人開始嘗到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辯論風格，腦抽型和學理派。
甚至就連辰遠都有些不太能適應這兩個人的打法和風格。
辰遠質詢：“學姐，你說我們只需要追求平衡就好不需要進步，對不對？”
姚嘉：“對啊嗎，人類在追求的都是平衡。”
辰遠：“那現在是平衡的，過去也是平衡的對嘛？”
姚嘉：“沒有問題，每個時代和狀態都有他自己的平衡點。”
辰遠：“那為什么我們不能倒過來走一走，回去看看？反正都是平衡。”
姚嘉：“什么意思……沒太聽懂……”
辰遠：“就是現在吃熟肉是平衡，為什么我們不回去吃生肉？”
姚嘉：“三文魚，生魚片，生牛肉……這個太多了，我們經常往回走著看啊？”
辰遠卒。
姚嘉：“對啊！我又沒胡攪蠻纏，吃熟肉也不是越熟越好啊，那不是都糊了！”
辰遠吐血三升。
如果說姚嘉的腦回路讓辰遠感受到的是一種對于奇葩辯手的無可奈何，那軒澤則是讓他意識到了在他不在的這四年里，辯論究竟前進了多少。
軒澤：“學弟，確認一下你剛剛的論點：你想說中國的名著在翻譯到國外的過程中進行了大量的刪減，因而不利于文學的發展？”
辰遠：“對啊，比如《生死疲勞》在翻譯的過程中刪減了1/7，。這里面的成語用法都蘊含著文化，這些最主要的文化被刪減了所以不利于文學發展。”
軒澤：“那又怎么樣呢？做翻譯不都是這樣的嗎？我覺得他看不懂，所以先做精簡版。如果他們喜歡再做全版。怎么就不利于文學發展了啊？”
辰遠：“1/7，六萬字啊學長。還刪減的都是最重要的部分，您方覺得沒有影響？這里面的文化內涵，您方都不看了嗎？”
軒澤：“是這樣的，最經典的86版西游記把所有關于批判諷刺現實社會的部分都刪了，這是他作為四大名著最文學的地方，所以又怎么阻礙到文學發展了呢？”
“因為刪減版的內容喜歡上《西游記》，所以就去讀原著。這應該是一種促進啊！”
辰遠：“學長，那您要舉證有多少人因為看完電視劇去讀書了……”
軒澤：“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不會看書的人本來就不會看。這不能叫做刪減的弊端，相反多一個人看了，就多一個好處……”
是的，辯論在這四年的發展中對于論證責任的劃分、對于邏輯的拆解、對于事實數據的解讀、對價值闡述都已經到搭了一個難以想象的高度。
甚至可以毫不客氣地說，辯論接下來該怎么發展？還有沒有可能出現更高層次的新認知？
哪怕是最頂尖的那群辯手，也只能是觸摸到一點點的苗頭罷了。
而這個相對完善的體系呈現在辰遠面前，造成的壓力就可想而知了。
這不是辯手能力的差距，這是時代的差距！
“話說，為什么我們這次備賽時間這么長啊？往常只有一個星期，這次有半個月之久。”趁著休息時間，大壯問到，“感覺都有點不適應呢？”
“是啊是啊”櫻兒喝了口木瓜口味的奶茶，隨后附和道，“一場比賽真的有必要把準備時間拖得這么長嗎？”
此時，姚嘉正用自己的指甲用力地掐著軒澤的胳膊，“怎么這么大還喝木瓜……”不過聲音很小，怕是只有軒澤能聽到吧。
“應該是為了決賽的那個神秘嘉賓吧”沈凌菲作為學生會的骨干精英，少不了一些內幕消息“每年的決賽都會請來一個辯論大咖，估計是不想讓我們打的太差在他們面前丟了學校的面子吧~”
“原來是這樣啊！”辰遠想了想，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古怪。
這年頭能稱上辯圈大咖的，怕不是十個里面有八個是老熟人？
被他們看到自己跑來打新生賽莫不是丟人丟大發了？
而在另一邊的教室里……
文學院正在緊張地備賽著。
“經管今年的新生很強，是個難纏的對手。”帶隊學長一臉嚴肅地交代著他們，“所以一周后的半決賽我們一定要打出自己的風度來。”
“現在，他們肯定在為了戰勝我們而努力準備著。”
“我們就更不能懈怠了！”
“努力！奮斗！”
至于脫線的姚嘉完全把還有一場半決賽這樣重要的事情忘掉了這樣的情況……
想必他們是無論如何也猜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