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前來刺殺我的,好像是幻鼓殿下的好友。”
李承安似是不經意間道。
“那個白發老頭是周派來的人。”
楚王瞥了李承安一眼,也似是不經意間道,語氣與前幾日見到李承安完全不一樣。
送行的數人,皆是沉默不已。
秦楚,是盟友。
如今天下局勢,就連山中久居不出的練氣士,都能模糊地看到楚國氣運正在形成一只火鳥,想要焚燒掉衰弱的周。
這僭越禮儀,自稱為王的國家,雖說被周天子封為了王字,但仍不滿足。
如今之天下,韓早有異心,齊穩居不動,能有效制止楚的國家,就只有大片邊境貼著楚國的秦了,而秦……卻送質子入楚表明態度……
天下將亂,先是說十多年前的秦要亂天下,然后說韓,現在說楚。
前兩個國家卻都覺得時機還差一點,就等著一個先動,也就是眼前的楚了。
楚如果再不動,那就得等齊了,而齊可是著名的烏龜性子,沙灘一躺三年半,大浪來時翻個身,然后……繼續躺。
所以先動的必需是楚。
楚動,秦就不能動,不然楚也不敢先動,于是就導致了李承安這個質子的重要性。
李承安入楚,代表秦支持楚,甚至與楚結盟,李承安死于楚國,就代表楚國不放心想要試探秦國性子,亦或者代表其它的意思。
總之,李承安不能死,李承安死了,秦楚不說反目,起碼互相之間會出現較大的猜測。
這個猜測,是在各方好不容易平衡了的情況下,絕不能出現的。
而昨夜的事,李承安知道大概率不是楚王的動作,楚王要動自己,絕不會蠢得用弓嘯曉,直接昨天找個機會殺了自己,然后推到周身上,不知道多簡單。
但知道不是他,不代表就直接跳過他,最起碼的試探詢問是不能少的,于是便有了之前的對話。
“聽聞楚國有一地靠海,常年受海盜禍害,不如贈送于我國,我國也好借此地運糧入楚。”
沉默良久,李承安開口道。
李承安所謂的長年受海盜禍害,意思其實是說怕楚國動起來時被其它國家水兵攻擊,畢竟楚國水兵不行。
而借此地運糧入楚,則是直接答應了楚王狩獵時對李承安提的買糧一事。
李承安表達的意思是不追究昨夜的事了,并且答應賣糧給楚國,而交換條件則是那塊靠近海岸的地,而要那塊地也被李承安說成了幫楚國抵擋他國水匪侵擾。
抵擋水匪是真,試探楚國敢不敢賣個破綻給秦國也是真!
楚王沉思了一下,那塊地正是因為水匪侵擾不斷,所以幾乎只有駐兵而沒有居民,既給楚國帶不了好處,又害怕它國從那里入侵,秦國想要,給了也就給了。
“可以,此事我與你父王商議。”
兩國商議是要很長時間的,楚王此話是想拖延一下,看看那塊地到底有沒有用,要真沒用,送給秦國也不是不可以,畢竟交換一點東西,不僅能讓秦國放心,也能讓自己放心,不再多想。
“伯父忙于政事,就不相送了。”楚王停下腳步沉吟道。
李承安拱手行禮,順便乘著楚王思考的時機,偷偷對羋幻琴眨了眨眼。
羋幻琴翻了個白眼,也不言語。
在這么多人的情況下,還在父王眼皮子下調戲自己,估計藥效有余留…
李承安身側的蘇羽青自然是看到了他的小動作,知曉昨夜事情的她忍不住掐了李承安一把。
道山,是楚國大部分人對楚南山的稱呼。
楚南山以前有一個道家分支在山頂修煉,后來因為有一任楚王棄國而入山修道,鬧得天下皆知,楚南山因此出名。
再后來雖然沒再出現楚王入山的事情,但楚南山上卻也有了越來越多的楚王室旁支子弟。
也因此,楚南山上的道教分支在楚國的地位頗為不凡。
不過既然得了好處,也就得丟些什么出來,所以之后楚南山便名義上不歸楚王管,但實際上楚王有什么事吩咐,楚南山大多不得不做。
就比如眼前楚王讓李承安入楚南山學習,也沒說學些什么東西,楚南山就只能點頭答應。
楚王的意思其實很簡單,李承安入楚南山,楚南山上那些或多或少因為楚國而得到便利的練武者,保護李承安到楚國滅掉周就完事了。
至于學習?就是個名義,免得天下說楚王囚-禁秦國的公子,也以免再出現李承安在楚王宮被刺殺的這種尷尬事。
楚南山到郢都雖然路途并不遠,但也不可能近到只有一兩日的行程,李承安才過了不長時間的居有定所,就又開始了居住馬車的顛簸生活。
“昨夜可開心。”
蘇羽青并沒有像以前一般細心服侍李承安,此時氣鼓鼓地坐在馬車一角,離李承安遠遠的,像是生氣了的四五歲小娃娃。
“哪有和我家羽青在一起時開心啊。”
李承安好笑地說道。
“哦,我倒是看你們挺開心的,也不知羞,一直到半夜。”
蘇羽青不為所動地輕哼。
“看了不該看的會長針眼哦。”
李承安戲弄道。
“誰看你們啊?我是聽的。”
“哦哦,聽了半夜,也不知羞。”
蘇羽青惱羞成怒地將一枚果子丟向李承安。
李承安接過果子,用一柄小刀將上面的皮仔細剝掉,然后輕咬一口才遞給蘇羽青。
“很甜的。”
蘇羽青撇開腦袋道:“不吃,臟!”
李承安搖了搖頭,一邊啃著果子一邊大聲感慨道:“真香。”
“公子。”
聞人竹夜在車門外恭聲道。
“進來。”
聞人竹夜將一條潔白的布條和幾小瓶子藥物送了進來,皺眉看了眼坐在車內一角的蘇羽青,但沒說什么,自覺地退了出去。
“雖然傷口不深,但要是右邊,你還是會死的。”
蘇羽青粗暴地把李承安一只手臂抬起來,一邊幫李承安脫掉上衣一邊開口道。
“放心,這次是意外,這種垃圾刺客,難道還能刺殺我兩次?
吃一口,很甜的哦~”
李承安滿不在乎地將果子遞到蘇羽青嘴巴。
蘇羽青抿了抿嘴,明白公子是為了讓自己安心才會這樣,不然以公子絕對信奉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和君子不立危墻之下的性格,可不會這么神經大條。
蘇羽青輕咬了一口果子,手中卻用力地按了一下公子傷口處。
“嘶~”
李承安冷吸一口氣。
“哪有那么疼。”
蘇羽青撇了撇嘴道。
“真痛,不信我也按你。”
李承安作勢就要按向蘇羽青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