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還以為你又善心大發,把她給帶回來了呢。”洛雪衣略做調整,又恢復了往日那個大大咧咧的樣子,嗤笑了一聲。
“哈哈哈……,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運氣好。我們大秦的朝臣殿也不是那么好進的。”見洛雪衣沒有被往事勾起傷痛來,寒澈很開心,繼而嘿嘿一笑,調侃道:“是吧!小媳婦。”
“你給我滾。”
洛雪衣聽到這三個字,氣的臉色通紅。直接給寒澈的胸膛來了一拳,沒有太用力,但是也打的寒澈連連叫痛。
小的時候,洛雪衣又瘦又弱,手無縛雞之力,但是長著長著,寒澈就打不過她了。這倒不是寒澈讓著小姑娘,而是事實如此。
就連兵部尚書殷蕭都親自贊嘆過,說洛雪衣是一個天生的練武奇才。最后在殷蕭的建議下,寒山寺讓洛雪衣加入帝都諜影閣進行秘修,讓她保護寒澈的周全。
洛雪衣后來想過,寒山寺之所以讓她一直留在寒澈身邊,并不是因為考慮寒澈的情緒。
而是因為自己有足夠的利用價值,畢竟二十歲之前能拿到諜影閣第四閣令牌的修煉士屈指可數。再者,是因為寒山寺相信,她是絕對不會加害寒澈的。
不過寒山寺不知道的是,從小到大,洛雪衣都經常像今天這樣“欺負”寒澈,每當寒澈惹她生氣時,她就對寒澈拳腳相加。
但她也是有分寸的,不會讓寒澈受傷,但又能讓他感到疼痛。對此,寒澈也早就習慣了,他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似乎是知道洛雪衣與他老爹關系不是很好,于是寒澈經常跟洛雪衣講著他爹寒山寺的好。說是有一天她總會知道他老爹的好,叫她不要記恨他老爹。
的確,要不是寒澈那夜哭死哭活地求他老爹,最后又提起了他那死去的娘親。寒山寺心才軟了,不然寒山寺絕不會浪費時間去救一個不相干的小姑娘的。
“開個玩笑嘛,別太較真。再說,我以前也是這么叫你的,你那時候可沒這么兇啊!”
寒澈就這么站著挨了一拳,也不躲閃,躲不躲得過就另說了。挨了一拳后,寒澈依舊是叮兒郎當地和洛雪衣討價還價。
洛雪衣小臉依舊通紅,心里有些說不出來的觸動,那種感覺很舒服,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嘴上卻沒好氣地說道:“以前我小,打不過你,現在你再敢亂說,我就揍你哦!”
說完又得意洋洋地在寒澈面前揮揮小粉拳,寒澈咧嘴笑個不停,很開心。他注意到洛雪衣的手腕上還戴著他小時候送給她的手鏈,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感動。
兩人就這么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嘴,時間也就這么緩緩流逝。等到雪幾乎停了的時候,寒澈肚子有些餓了,就帶著洛雪衣一起離開了朝臣殿的殿外城墻。
走著走著,寒澈便想起了寒惜和寒山寺,有些惆悵。在寒澈的印象里,他二哥寒惜與他大哥寒意嚴謹律己的性格不同。有些像自己這么放蕩不羈,但又有些不同,但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同。
“也不知道我爹和二哥怎么樣了。雪這么大,行軍路上怕是很困難吧!”
寒澈嘀嘀咕囔了一聲,往年的這個時候,父親都會將他們三人叫去繼武堂聚上一聚,吃些家常便飯,稍微喝喝酒,說幾句心里話。
“好我的三公子啊!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這個世上,能夠傷到秦帝的人可沒有幾個,何況還有二皇子和江浩他們在呢!說不定他們現在正在班師回朝的路上呢。”
洛雪衣笑呵呵地開導著寒澈,她可從來沒有擔心過此次出征會出什么意外。
雖然從未見過寒山寺親自出手。但是少女心中一直對那個男人有一份發自內心的恐懼,那是修煉士的本能的恐懼。那個男人,真的很強。
“我當然知道了。只不過現在都下雪了,二哥又不太會照顧人,我爹身體也沒有原來不及原來那樣硬朗了,我怕……”
寒澈先是得意地逞強了一句,隨后有些傷感。他曾經聽過殷若塵說過,說寒山寺曾在神山之上以自己的壽命為代價,為大秦換了數十年的氣運。
其實想來還是有些道理的。
冰帝作為大秦的創建者兼第一任秦帝,在他隕落后,按照常理來說,大秦的氣數會慢慢耗盡,會在近幾十年來迎來一個極其孱弱的時期。
外界傳言,一百多前,山上有些老神仙推演天機,說是大秦會在百年內被滅國,當時各尊門全力封鎖消息。一是害怕泄露天機,二是害怕大秦來找他們這些山門算賬。
百年前的大秦,很強,比現在的大秦強上一輩不止。只是傳到寒山寺這一輩時,出現了一些意外。
由于寒山寺的季舒云的一些事情,導致大秦內部空蕩了好幾年。尤其是季舒云被殺后的那幾年,寒山寺舉傾國之力,滅了好多些修煉門派。
殲敵一千,自損八百。大秦慢慢變的不景氣了,好在寒山寺最后停止了無盡的殺戮。讓大秦喘了一口氣,也讓天下修煉門派喘了口氣。
直到三十年前天界冰帝隕落的消息被證實時,那些原來知道內情的修煉人士才將那些老神仙當年推算大秦運數的消息放了出來。
至于當年推算大秦運數的老神仙們,都隱居山林了。
有那么幾個老神仙前往圣戰平原斬妖降魔,以證大道。還有些渡劫失敗,或是重修,或是魂飛魄散,就不得而知了。
再說那個被姬顏稱為知天的老神仙,背著個千機盤,在大雪平原中喝酒賦詩。手中還掐算著什么,神神叨叨。
雪原中偶爾有來往的馬車,有那心善的人家,以為這是個老討吃,就給這老人給了些干糧,用不著的衣服也給了幾件。
老人欣然接受,將干糧啃了幾嘴,把那些衣服披在肩上,衣服有些不合身。這么一來,這老人更像老討吃了,老人并未想這么多,依舊神神叨叨地向東面趕去。所去的方向,正是東吳。
“老師。”
也不知走了多久,被一高大男人趕了上來。那男人跳下馬身,抱拳行禮。見到老人現在的行頭,男子嘴角抽抽,這老頭哪里還有個仙風道骨的樣子,有些不太樂意地說道:“老師,你怎么?……”
男人想說他這老先生愈發俞像個要飯的,但是覺得不合禮數,只是無奈瞥了老人一眼,沒說出口。
“怎么?像個老討吃?”
男人的想法老人一眼看破,笑呵呵地溫和說道。臉上是慈祥的笑容,再沒有半點瘋癲,只是那一身花花綠綠的衣服,依舊是那么的不合身。
隨后教育了那男人一句,“就算老頭子我真是個老討吃,你也還不是得喊我一口師傅?”語氣依舊溫和。
“那個蠢貨把劍賣給別人了。”男人知道自己辨不過老人,這才想起正事,有些泄氣,又有些無奈。
之前在帝都里的賣劍老頭正是被這男人的一番言語騙去賣劍的。大秦運數衰落,這把劍不凡,里面牽扯到的機緣說不定能拉大秦一把。
可人算不如天算啊!若是那天的賣劍翁碰到的是寒山寺,或許半壁江山的代價過于龐大,但一座金山銀山在他眼里還真算不上什么。
再不濟要是碰上兵部尚書殷蕭,那也是座上賓客,得以禮相待啊!
但是天意如此,那賣劍翁運氣也是差到了極點,碰到了寒意寒澈這兩個不識貨的好小子。沒把他關進大牢他還要謝天謝地呢。
老人長舒一口氣,望向圣戰平原的方向,眼光飄搖不定,似是心有不甘,卻也一笑,道:“知天易,逆天難啊!”
老人拍了拍寒天的肩膀,示意他不要過于自責,老人又開口道:“是姬顏把劍拿去了,這小子最近也是風頭正盛啊!天憐其才啊!”
寒天臉色不太好看,他好歹也曾是大秦的人,如今那貨搶了大秦的機緣,心中多少有些難受。
老人瞥了寒天一眼,眼中有些憐惜,又有些其他神色,道:“你也不用想的太多,和你一樣,他也是天選之子。你們以后碰面的機會,還多著呢。”
聽到這四個字后,寒天不做言語,他比任何人知道這四個字的分量有多重。
天下之事皆是有因有果,也應當如此。姬顏現在搶了大秦的機緣,他以后就得還回來,不管他是否愿意。這就是天道。
就像那些賜予老人衣服干糧的心善之人,他們以后也會略微沾一沾這老神仙的光。或許老人在不知覺之間,就幫了他們的大忙。
這就是天道之內所謂的善報和惡報。
“下一步去東吳,跟緊了,那條大河可不好渡啊!”
老人先行一步,步伐輕盈,只是那衣服,仍舊是怎么看怎么些不合身。
男人將馬匹的韁繩放開,讓它在大雪原中自生自滅。
寒天緊隨老人的步伐,不一會就看不見蹤影了,只在雪地里留下了一排排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