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琳坐在凳子上,咬著飲料瓶子上的吸管。口紅的顏色隱隱約約地粘在了吸管上,落在她的眼睛里,讓她覺得很不舒服。杯子里的飲料已經殆盡了,她把杯子放離自己十厘米遠,這之后便不安地坐著開始玩手機。
原本還有些覺得餓的她,只是喝了一杯果汁,就覺得完全是飽了。焦慮感比起饑餓感更像是快要橫沖出來的龍,盡管把她的身體固定住了,而心卻不自主地漂浮到不知名的地方。
手機忽然震動一下,緊接著屏幕上顯示收到了信息。
她連忙雙手把手機舉起來,刷開人臉識別,打開信息看?!鞍l生了一些突發狀況,你回家吧,沒事了?!?p> 短短的一段信息仿佛讓席琳松開了定身咒,她回了一句:“好?!?p> 但是又因為不太放心,也不敢多問的情況,她最終再補了一句:“那你小心?!?p> 席琳站在公交車上,在回家的路上?!暗降资前l生了什么?”
她現在知道的消息,也不過就是徐赫冉在B市綠海廣場花江大廈現身這么一件事情而已。至于其他的,就算是查遍所有的社交媒體,也沒有透露出半點關于此事的新聞。
她打開手機微博,在往下刷了好久之后終于看到一個人發的:
“徐赫冉有粉絲疑似癱倒?!?p> 她皺著眉頭想了一下,猜道:“大概是有粉絲太激動太興奮了,然后當場昏迷了吧?不過哪怕沒遇上什么事情,恐怕對于徐赫冉來說也是黑粉的一個黑料吧?”
“不過沒辦法了這也……”席琳心思有些飄忽不定地想著,戴上耳機聽起了自己手機里面的音樂。
窗外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飄起了雨點,刮在公交車的玻璃上面。不過是下午三四點鐘,天就變得有些陰沉了。這種陰沉像是堆積已久的顏色,但是也沒有一次過傾盆大雨的發泄,反而是此刻一點一點像是擠出的小雨點。
忽然耳機里面的音樂停住了,手機微微發震,屏幕上顯示出母親的電話號碼。
她下意識把耳機從手機耳機孔上面拔了出來,拉開一邊耳機,把電話懟在自己面前。“喂,媽媽。”
席美鑫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淡淡的陰沉和沙啞,“琳琳你現在在哪里?”
席琳把另外一只耳機也拔下來,并且放在自己的手里抓住,“我在公交車上,怎么了?”
“你現在下車方不方便?”席美鑫問,“附近有沒有什么別的公交車站可以換乘6或者8路車?!?p> “有,怎么了媽媽到底?”席琳心里越來越焦急,母親就是這樣,每當她越把一件事情拐的彎彎繞繞越多的時候,就意味著這件事情發生得越大。
而且她現在聽著席美鑫的聲音,只覺得好像是剛剛哭過一樣,還有著細微的余音讓她覺得很不安。她很少經歷這種感覺,但是每一次都難免讓她感到印象深刻。
上一次是關于外公吧?
那時候她還很小,她在家里玩,大人還是像往常一樣都到醫院去探望外公。但是那天他們去了很晚都沒有回家,席琳覺得有些奇怪,但是還是一個人在家里自娛自樂。
結果后來收到了媽媽的電話,她記得那天的電話里面的語調也是這樣。
她記得那天的天也出奇的陰,下了悶悶地小雨。
忽然她只覺得背脊一陣發麻,已經不僅僅是涼意了,而是一種淡淡的又冷又刺痛的感覺。像是忽然在后背敷了密密麻麻的姜汁一樣。
席美鑫停了兩秒,不知道是強行笑的還是怎么樣,總之“呵”了一聲,“你爸爸進醫院了。”
“???”席琳聽到自己心臟還是那么安穩的跳動的聲音,“他是怎么了?”
“在急診搶救?!毕丽蔚脑捰肿屜瞻炎约旱男呐K再一次吊在了高處。剛剛稍微有些平穩的心情又高高地釣到了珠穆朗瑪峰的頂端。
她這一次徹底是腦袋里一片空白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會這樣?”
“我也在過去的路上了?!毕丽温曇粲行╊澏吨f:“啊,那……我們醫院見吧?!本o接著很快就掛斷了電話。
席琳閉上雙眼,緊接著聽到了下一站下車的聲音,很快睜開雙眼,忽然覺得世界從自己的頭開始略微地有一些扭曲,只能握住站的桿子,冷靜了好久才讓自己腦袋的天旋地轉結束。
車門開了的時候,她第一個沖下了車。
后面緊接著就是一輛6路的車,席琳連忙奔了上去,從書包里找了好久才找到了一枚硬幣。往里面丟進去,就提著書包,像是失了魂魄一樣坐在凳子上。
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連書包拉鏈都沒記得拉上。
好不容易下了車,按照媽媽發的位置,一路問人,席琳很快找到了那個急診室的手術室。
席美鑫坐在前面,旁邊大抵是一些春天事務所的李錦暢的同事??吹较諄砹?,連忙一臉慈祥,“啊,是小琳啊?!?p> “我爸爸怎么樣了?”席琳問。
“還沒有結果呢。也不知道老李怎么忽然一下子就這樣了?!币粋€大叔說。
“你們今天下午有活動?”席琳問,“一下子?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
她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里已經有了一個小小的答案,但是并不愿意相信,因此沒有拿出來當一般疑問句來提問。但是事實是她錯了,無論她有沒有這樣拿出來問,她還是猜對了。猜到了最不想要的一種結果。
“下午去拍徐赫冉了,你們也看到熱搜了吧?”那胖子提到這件事情的時候看上去還有些自豪,在席琳微紅的眼中又繼續了說話,“J……老李沖在前線,不知道為什么忽然就暈倒了,然后就徐赫冉叫粉絲叫救護車,把老李抬走了。”
“據他們說,好像是腦溢血?!币粋€瘦子補充道。
席琳頹然地坐在凳子上。
忽然手術中三個字微微黯淡下來,所有人都趕了過去,看著從中出現的醫生。
席琳只看的醫生的口型在動,但是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爸爸……也沒別的意思,聽說你十一放假,回來,想要見見你?!?p> “好”。
“噢,好?!?p> 以后再也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