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府。
整個許府籠罩著恐慌的氣氛。
許明山吩咐過,看好葉娘子,滿足她除了自殺之外的一切要求,但不能走出許府。
幾乎從不出房門的葉娘子,竟然走出了房門,往后花園去了。
已經快20年了,他去了已經快20年了。她和她的女兒一斤分開了快20年了,她和許明山互相折磨已經快20年了。
那么多年來,她不能否認許明山在她的一再挑釁下,仍然縱容著她,是一種病態的縱容,但是她仍然看到許明山就覺得厭惡。她不是沒有想過虛與委蛇,換取逃離的機會。但她做不到,而他也總是能一眼看穿。
“葉娘子——”跟在她身后的婢女膽戰心驚,“求您不要想不開。婢子不想被杖斃。”
葉娘子轉頭和她說:“不會的,你放心吧。”
因她被杖斃的人有許多,她已經麻木了。她原本是圣月教的教主,認識顧絕后,與顧絕一起策馬江湖。她此生最大的錯誤,就是救了許明山。
他為了得到她,殺了那么多人,20年來,日復一日,在她的飲食中,下著軟骨散,讓她成了這手無縛雞之力的行尸走肉,更是斷絕她一切自殺的可能。
許明山回府的時候,就發現,幾乎整個許府都去花園圍觀葉娘子。
許明山顧不上休息,也往后花園去了。
葉娘子今日穿了一身素凈的藍色的紗裙,走在花園中。正值秋光瀲滟,她長久居于室內而略蒼白而透明的皮膚,在金色的陽光下,泛起了微微的紅暈。
許明山靜靜地站在遠處,暫時不想上前去質問,你又在做什么。畫面有些太靜謐美好。
許多年前,他睜開的那一瞬間,是她略帶欣喜的眼眸,他一眼望進了她的眼底,從此再也走不出去。
有看到許明山的下人驚嚇到跪地,許明山制止了他們的出聲。
“不要驚動了葉娘子。”許明山淡淡吩咐了一句,轉身走開了。
葉娘子注意到了許明山,但是她假裝自己沒有看到。她不想看見許明山。
這個男人,任他對自己再好,也改變不了他殺害了自己的丈夫,囚禁了她,害的她與女兒骨肉分離快20年的罪魁禍首。他不配被她正眼相待。
太原。
玉玦樓。
“收到月管事來信了,讓把林公子放了。”玉玦樓太原斷星管事吩咐手下,“派幾個人護送林公子回全真。”
“是。”手下人去安排了。
斷星揉揉太陽穴。玉玨樓內已經傳來了消息,少主被尋香谷教養的極好。他也很欣慰。
林亟在玉玨樓過得不可謂不好,玉玨樓內都道他帶來了少主的消息,存了感激之心,一直好吃好喝地招待著,甚至還相互交流切磋了武功。此番他要離開了,倒真有許多人不舍得他離開。
“林公子,再會。”眾人紛紛前去送別林亟。
林亟和眾人一一告別后,就直往全真華山而去。
方一、方二與他同行,一路保護他,順便去全真代表玉玨樓的態度。
華山離太原并不太遠,早已接到消息的全真林峰道長派人下山等候。但一直等到天黑,都沒有來。林峰心里隱隱不安,親自走了一趟玉玨樓。
玉玨樓內,斷星管事也在奇怪,方一、方二還未回來復命。按他們的腳程,一日之內應當完成任務。
斷星派了方隊去查看發生了什么,又等了一日,斷星心里的煩躁不安擴大了。
“星管事,林峰道長來了。”手下人進來稟告。
星管事起身去迎接。
“林峰道長,”星管事心中憂慮,也不客套,直接問到,“林亟回到全真了嗎?”
“沒有。我就是為此而來。”林峰道長說,“我正是想問玉玨樓說了送我兒回家,卻又不送他回去,是什么意思。”
“林峰道長誤會了。我們已經派人送令郎回去了。但是,”斷星加重了語氣,“我們派去的人,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這么說,玉玨樓也不知情。”
“林峰道長,人是我們弄丟的,我們一定會負責。我們已經派人去找了。”
“星管事——”有手下人急匆匆回來,“方隊回來了。”
“人呢?”星管事問。
方隊的隊長方九進門,匆匆行禮,看了一眼林峰道長,見星管事示意無礙,才稟告道:“屬下追蹤到太原至華山的密林,發現了方一和方二的尸體,林亟公子下落不明。屬下已經派人去追蹤了。”
林峰臉色有些發白,但到底還是全真長老沉得住氣:“這件事恐怕是蓄謀已久。如果不是埋伏已久,便是你們玉玨樓或者全真出了內鬼。”
“我想,應該很快會查到方一、方二的死與全真有關,”斷星沉思片刻,“全真定會查到與玉玨樓有關。”
兩人都是成了精的人,對視一眼,便已經明了。
林峰道長拔高了音量:“人是你們玉玨樓弄丟的,你們必須要給我一個交代。”
“我們還沒找全真算賬呢。”兩人針鋒相對。
林峰道長撂下一句“你等著”就怒氣沖沖地離開了。
“誰怕誰!”斷星亦不相讓。兩人不歡而散。
兩人散開后,一只鴿子撲騰著飛出,一個黑影露出了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