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
一聲暴喝響徹天地。
而隨著這聲暴喝響起,喊殺之聲也如同沸騰的開水,嗚咽而不可阻擋。
咔!咔!咔!
一架架長梯撞擊城墻之后,穩穩的架在了墻垛上。
羽箭嗖嗖的破空聲,伴隨著撞擊在城墻、木梁之上的撞擊聲,直壓的人抬不起頭來。
明代,除了火炮和火槍這樣熱武器,弓箭和床弩也是必不可少,且應用眾多的東西。
“殺殺殺!”
馬科軍的兵士在弩箭的掩護下,開始順著墻梯向城墻之上爬。
城門口一輛撞車也開始裝擊城門,圓木的鐵頭撞擊在城門之上,每一次都能撞的城門咚咚作響。
“起來,都起來,守城,守城,盾手在前,長矛手次之,弓弩手放箭!”
朱慈炤不顧箭雨的襲擊,貓著腰邊跑邊叫,叫蜷縮在墻垛下面的守衛。
畢竟沒有經歷過什么攻防大戰,這些守城的兵士雖然受了一月的訓練,甚至有的人參與了鹽山縣起義,可是如今這個陣仗,又是放炮,又是箭雨的,卻不是他們可以輕易面對的了。
“都他娘的起來,你們一個個縮著腦袋哪像爺們,你們背后就是妻兒老小,他們上了城不僅要殺了你們,你們妻子,孩子,父母皆死無葬身之地!是個男人就給我站起來!拿起你們的兵器!”
朱慈炤見少有人起身防御,一刀砍翻一個剛剛爬到城墻上的馬科兵士,對著一眾“鴕鳥”便是一陣踹。
鹽山縣乃是小縣,城墻高度也僅僅只有三丈左右,換算過來也就八米多高,三層樓房的高度,架上梯子也就十來個呼吸就爬上來了。
這些守城的士兵一旦有一個小什慫了,那么就會多出一個無人守衛的缺口來,造成嚴重的后果。
而馬科又是有備而來,且多是老兵,根本就不可能給朱慈炤過多的時間準備。
情況已是十分危急。
“親衛百戶,所有人都去協防,每人負責一個小什,帶頭抵御!”
“是!”
親衛百戶說是百戶,也就三十來人,一人負責一個小什,朱慈炤身邊也就剩七八人了。
或許是吃了朱慈炤的一腳,覺醒過來,或許家人自身的的生命燃起了他們的反抗的勇氣,在親衛百戶和什長的帶領下,他們終于敢抬起頭,反擊了。
“對,都不要亂!按照操練的那般,盾牌手長矛手依次配合!”
“弩手放箭,穩住!”
“他娘的,來吧,老子不怕你們!”
“什長小心!”
“高蛋,你看好了,露頭一個你就捅一個,專挑眼睛捅——”
“……”
朱慈炤見眾人都起身迎敵,終于放下心來。
有的時候做一件事,不是不能做,而是缺少人帶領,缺少氛圍的釀造,一旦有人帶頭站起來,那么千千萬萬個人便會站起來。
見城墻之上已經開始有序防守,這時朱慈炤才忙的去看翟三。
“沒事吧翟三!醫者,醫者何在!”
朱慈炤見翟三耳邊血液橫流,傷口不僅僅是耳朵,而是從臉頰一直到耳朵,甚至露出了臉頰骨,忙是召喚醫者。
“沒事尊上,我尚能撐住,不用管我!”
雖然耳朵和面部火辣辣的痛,可是翟三卻仍舊一邊拿長矛捅著城下往上爬的士兵,一邊捂著耳朵和面部。
獻血順著胳膊肘滴滴答答的留在地上。
“來,來了!”
只聽一聲應答,一個身影卻是從城墻內側階梯跑了上來。
她穿著素色的衣物,身上挎著一個藥箱,雙手捂著腦袋,如同一只蹦蹦跳跳的兔子,一路閃閃躲躲的跑了過來。
因為這人低著頭,朱慈炤一時沒認出來,直到這人跑到身邊,拿出紗布往翟三頭上擦,朱慈炤這才看清這人的面貌!
“怎么是你!”
朱慈炤喊到。
“怎么不能是我!”
那人看了朱慈炤一眼,似乎在說他少見多怪,一邊說著卻是一邊利索的給翟三處理傷口。
“其他人呢,我記得黃先生說新組建的救護營有四十多人,怎么讓你上來了!”
“趴下!”
朱慈炤猛地將翟三和那人腦袋按下,嗖嗖嗖,卻是幾支弓箭飛過。
好險!
緩緩抬起頭,看著面前的朱慈炤,那人顯然是被嚇著了,臉色蒼白,但手上仍舊不停,一會的功夫,已經把翟三的半個腦袋都纏上了布帶。
“西城傷亡太大,他們都去西城了!我也是剛從西城趕過來!”
合上醫箱,那人趴下頭回道。
正說著,卻是又有幾個人從城下貓腰跑上來,正是從西城跑來支援的醫者。
朱慈炤聽她這般說,這才見她身上有沾染的點點血跡。
怪不得這邊喊殺聲這么大,周民也沒來支援,原來是也遇到強攻。
“西城如何了?!”
朱慈炤一邊揮舞著腰刀,一邊問道。
“我,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城門被燒了,好多人都受了傷!”
說著,那人便要去幫忙抬受傷的兵士。
聽說只是城門被焚,朱慈炤心中稍安,因為昨晚上已經連夜將四個城門用沙袋給堵上了,燒了城門也是無法進城。
“你等等!”
朱慈炤喚她。
可是喊殺聲和廝殺聲實在太大,那人竟然沒聽見。
“吳小蘭!”
朱慈炤一邊喊著一邊貓著腰順著墻垛追上去。
“啊,怎么了?”
那人半蹲著停住,轉過身來,轉頭看向朱慈炤。
秀氣的小臉上略顯的有些蒼白,卻正是和朱慈炤有過幾面之緣的吳小蘭。
“這個你拿著!防身!”
朱慈炤從腰間拿出一把短刀,塞到吳小蘭手里。
“啊?哦,好!”
沒想到朱慈炤是為了這事叫自己,或許是尚未反應過來,她接過短刀便依著朱慈炤那般,別在了腰間的布帶上,接著便要轉身離去。
“哎,等等!”
朱慈炤又叫住她,從胸前取下護心鏡,同樣塞到她手里。
“這個你拿著,揣在懷里!”
護心鏡乃是銅鏡,在高級將領或帝王的鎧甲上比較常見,整個鹽山縣也僅僅只有兩套這般的鎧甲,一件就穿在朱慈炤身上,另一件則在周民身上。
“不,這個我不能要!”
見是這個東西,吳小蘭直接拒絕了。
朱慈炤一把按住她推回來的護心鏡,道:“你是女子,又是醫者,需要在城墻上來回走動,太危險了,你必須拿著!”
“女子怎么了,我若是怕死,我就不會加入救護營了,你莫看不起人!”
吳小蘭奪過護心鏡,往朱慈炤手里一推,半蹲著著身子走了。
“快點過來兩個人,把他抬下去!”
那邊已經出現傷亡的情況!
“吳小蘭!”
朱慈炤咬了咬牙,無奈只得將護心鏡又扣在了鎧甲上。
“尊上,要不你去勸勸吳百戶,讓她下城?此處有我和兄弟們守著!”
翟三被吳小蘭纏住了半個腦袋,一只眼睛都捂上了,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
“吳百戶?”
朱慈炤滿臉問號。
“尊上你不知道?”
反而是翟三一臉疑惑了。
“我應該知道嗎?”
朱慈炤反問。
見朱慈炤面有不善,翟三忙是道:“吳又可,吳神醫留在鹽山縣做了救護營的掌營千戶,尊上您知道嗎?”
“吳神醫留下來了?”
朱慈炤驚喜道。
翟三見此,知道朱慈炤也不知道,只好接著道:“正是,吳神醫不僅留了下來,吳神醫做了救護營的掌營,吳百戶,也就是吳姑娘便跟著吳神醫學習醫術,因為是同姓,吳百戶便認吳神醫做了義父,同時被黃先生任命為百戶!”
“竟是這般……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侯先生怎做了不少事啊……可是讓一個女子做百戶可行嗎?”
朱慈炤道。
“可行啊,聽說吳姑娘動員了很多村中的姑娘,都出來學醫做事呢!”
翟三抱起一個木頭扔下城墻,忙又縮回身子蹲下躲避羽箭,回道。
“動員了許多姑娘……”
朱慈炤對這個父母雙亡的小姑娘有些刮目相看了,同時也深深感覺這個小姑娘很有主見,敢于跑到男人堆里來,還動員其他人。
本來他是有意做一次“解放婦女”的運動的,具體就是鼓勵深居家中的女子走出家門,做軍醫也好,成為做軍服軍被軍鞋繡娘也好,總之要將女子動員出來,為他的小政權添磚加瓦。
沒曾想竟然有人搶先一步,并替他做了一部分。
可不要小瞧了女子,或者說婦女的力量!
在無法機械化生產的古代,且不說女子軍醫的作用,就說士兵身上穿的,腳上踩的,身上蓋的,哪個不是女人一絲一縷、一針一線的制作出來的。
婦女也頂半邊天呢!
“這道是一個可以大力宣傳的例子呢!”
朱慈炤也搬起一塊滾石,狠狠的拋向正爬梯子的兵丁,然后迅速躲回來。
“栗子?”
翟三有些疑惑。
“湯道未,你造的紅夷大炮呢,還有修好的那些土炮,都給我推過來,對準外邊那長胡子的,給我轟!”
朱慈炤雖不認識馬科,但是卻也看到了在一里外指揮戰斗的人是這支隊伍的頭了,大聲喊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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