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陳宣沒少進宮請安,看著華貴妃一天比一天有人氣兒,也是心下甚慰。心里面也合計著該是時候了。
明宗帝發妻死的早,又沒留下個一兒半女,雖然華貴妃兒子沒保住,但是好歹是后宮位份最高的,母家勢力又不差,若是有心爭一爭,也是有不小勝算的。原本想等華貴妃生完孩子再說,但是眼下不知道何時才會有皇子,該著手準備了。
過了萬壽節就是年節,華貴妃就是有心發難幾個“近侍”也忙的騰不開手。
華貴妃天天忙的腳不沾地,年節皇家禮儀頗多,方方面面都得打點到,還得小心些不能讓有心人鉆了空子。
上回敲打過白梓瑤,看著白梓瑤也不像她姐姐一樣愛生事,心里寬慰不少,也給白梓瑤安排了一些無關大雅的小差事。
陸珩從上回從宸華宮出來就沒有再去過了,不是不想,只是知道白梓瑤有心瞞著他被欺負的事,也不好去拆穿了。
有時久今來陸府看陸珩魂不守舍的,調笑陸珩,說他太過小心了些,還不見他心思何時如此細膩過。
聽到久今這么說,陸珩也只能暗暗扶額。若白梓瑤只是一個簡單女子,自然不用這么費力;只是白梓瑤早些時候經歷的事情太多,陸珩不敢冒進,唯恐再給她留下些什么別的陰影,可不得小心些。
“別說了,聽著頭疼。”
“你也有今天。”久今笑道,“按說不用那么小心,露露只是有些小心過了頭,對你已經夠不設防了,還不知足。”
“總感覺她有事瞞著我。我也不好直接問。”
“有什么不好直接問的,若是她說了,你倆之間不是順暢許多?”
“別說了別說了。”陸珩直接仰躺在椅子上。安排別人倒挺在行,一輪到自己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初出茅廬的閨中少男一樣,思慮頗多。
“好好好,你也別總惦記這些,誤了大事。”
“放心,都安排好了。”
陸珩和榮親王在忙著城外鐵礦的開采,年節將至也都先停了下來,等來年開春的時候再開工。
華貴妃主持料理年節的事,陸珩料想陳宣等人應該會趁著這個關頭提立后的事。
“可不能讓他如意啊。”
雨辰送走久今,陸珩伸了個懶腰道。有些想進宮。
陸珩隱隱約約覺得白梓瑤跟他之間有距離感,但是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
“嘖,頭疼。”
“主子怎么了,要請郎中嗎?”桂魄在旁邊問。
“不用。”
想著年里華貴妃忙前忙后,操持大大小小不少事,若是陳宣等人要提立后的事,肯定就是這幾天了。得想個辦法讓他們閉嘴,最好能把俞嬪再扶一扶。
俞嬪這兩天忙的腳不沾地,明宗帝有時興起召她,看俞嬪一臉倦色也是憐香惜玉的緊。當即給俞嬪抬了妃位。
這邊俞嬪一上妃位,陳宣那邊就有些著急,雖說宮里現在妃位的不少,但是得寵的就俞嬪一個,幸得俞嬪的母家不上臺面,據說只是個知府。但是凡事有萬一,還是要小心些。
陸珩那邊也準備的差不多了。
臘月二十三開始,封地的王爺們,各位宗親都開始進宮做一些每年都要走的流程。
臘月二十八,宮里出事,皇上在陪著俞妃在后花園賞雪的時候,忽然沖出幾個刺客。只差一點就要了俞妃的命!
明宗帝大怒,俞妃慌亂之余提醒皇上此事不宜鬧大,尤其是在年節這個這個節骨眼兒上。
深宮里從來最忌諱的就是刺客,將近年節,宮里來來往往人不少,事關皇家體面,不好放在明面上說。
“混賬!”明宗帝摔了面前的一套茶具,“這個關頭宮里竟進了刺客!朕養著你們是干什么吃的!”回了御書房,皇帝便開始發作。
下首的禁軍們一句話都不敢說,只將頭低的更低。
“去,傳刑部尚書來見朕!”
“奴才遵命。”
明宗帝不發話,下面的人也不敢起來。
宮里出了這樣的事,妃嬪里最不安的就是華貴妃。這幾日無論大小事基本都要經她的手,而且這刺客徑直奔向俞嬪,是要取俞嬪的命!若是有人硬要說是她善妒,就是有八張嘴自己也摘不出來。
陳宣知道之后心里也是猛的一緊,怎么偏偏就是這個節骨眼兒!四方都已經打點好,就差幾封奏折。
陳宣心里清楚,華貴妃就算善妒也不會蠢笨至此,而且還是當著皇上面兒做。這事擺明了就是做給皇上看的!
當日在御花園,俞妃受了驚,皇上定下神之后又親自去俞妃的宮里看了看,送了些珍寶藥材。
俞妃一見皇上來,也是一副泫然欲泣,求皇上做主。看著美人含淚,又想到俞妃在那等生死關頭還在為自己、為皇室的臉面著想,明宗帝的心簡直化成了一灘春水。只恨不得當場就把那些刺客活了。
奈何當日行刺的幾個人事死士,行刺前就以服好了毒,捉到不久后就紛紛斃命了。
刑部尚書忙找了京中最好的仵作,到底也沒驗出個所以然來。
明宗帝一腔怒火找不到地方發泄,又再御書房摔了好幾樣東西。盛怒之下撤了禁衛軍首領的職,勒令華貴妃交出鳳印,暫時不得插手宮中大小事。
寧華宮那位自是有苦難言,但凡皇帝細想,就不會牽連她到這個地步。勞心勞力到這個地步,到頭來還被牽連至此,華貴妃這幾日常靜坐宮中整個人憔悴了一大圈。
華貴妃不主事,俞妃雖然不說,但是皇上還是有意讓俞妃代掌鳳印,但是中間隔著貴妃終是有些不合適。俞妃身子漸好,皇上就命了幾個妃嬪,以俞妃為首一起著手年節上下事宜。
“想不到是個心狠手辣的!”華貴妃憤憤道,“此事八成就是俞妃那個賤人看本宮不慣,自導自演的!”
吳嬤嬤也知道這其中有蹊蹺,眼看著年節的事華貴妃處理的面面俱到,眼下也只等過了年節收尾的小事,倒是給他人做了嫁衣裳!
“娘娘息怒,皇上此舉也或許只是讓娘娘避嫌,并沒有責怪的意思。”
“笑話,皇上要是不怪本宮,能容著后宮的人把舌頭都嚼斷了?”華貴妃道,“就是俞妃,眼下除了本宮,數她得寵,數她位份高,沒想到竟如此等不及!”
“老奴多言,俞妃母家名不見經傳,翻了天去也只能如當初的瑤貴妃一般,娘娘不至于跟這樣的一般見識。”
華貴妃細想也是,但是如今重要的也不是俞妃想干什么了,只有再懷上皇胎,她才有一爭皇后的籌碼,若是讓俞妃搶了先,后果不堪設想。
“做的不錯。”久今看著陸珩說。“這把火燒到華貴妃那里,萬是引不到陸府來的。”
陸珩失笑,“當然是來不了的。”
“那你作甚總擺一副苦臉?”久今壞笑,“難不成是為了露露?”
“去,別亂說。”陸珩捂眼,眼下進宮不合適,一不留神就滿盤皆亂了。“我是在想,明宗帝或許不似看上去那么簡單。”
“哦?此話怎講?”
“但凡有點腦子的人,就會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華貴妃萬不會這么明目張膽的發作的。但是皇帝卻借坡下驢,干脆奪了華貴妃的權。我原本準備的兩手計劃,俞嬪那邊也準備好了說辭,但竟都沒派上用場,皇帝就這么雷聲大雨點小的解決了。”
陸珩說道,“怕是皇上一開始就存了這個心思。”
“也對,太過順利了些。”
“還有一事,皇帝現在年歲也不小,后宮卻都只出了些公主,一位皇子都沒有,不是在娘胎里沒了,就是生出來不久就夭折了,他的小兒子還是我換出來的。”
“難道是皇帝有意為之?”久今驚倒。
“我先前想是華貴妃善妒,容不得后宮有人比她先產下皇子,但是華貴妃產子后皇上的態度未免也太從容了些,難不成是死兒子死習慣了?”陸珩眼眸一凌,“絕對不會,這其中定有貓膩。”
陸珩看著久今緩緩道,“最重要的是,京里現在還有一位榮親王。”
“你是說?”
“想想東林那位,兄弟還建在幾個?只怕這個明宗帝的想法不如我們想的按摩簡單啊。”
“說來……他在位這十幾年,倒是大錯不犯,只是又些昏聵,沉迷后宮罷了。難道……他是故意做樣子的?”
“怕是。”陸珩沒有再多言,只是提筆給東文帝去了封信,囑咐了親信務必親自送到東文帝手里。
眼下陸珩就算知道些什么,再想抽身也難了,只能暫時把這些事告知東文帝,看他在明齊還有沒有什么別的暗莊,不用白不用。
陸珩當初只是想從明齊商業著手,逐漸掌握東林的經濟命脈,但是后來見到白梓瑤,故而又起了從后宮入手的心思,但是沒想到現在看明宗帝可能演技堪比自己。
“那露露……”久今遲疑道,“眼下她進了宮,不是把她送到皇帝手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