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過月圓月缺,等不到的人已經(jīng)隨風化作塵埃,我想我會就此生生世世孤寂,可是阿離,你為何而來?”
“我穿過時光滄海,游戲紅塵,尋覓一抹身影,那是你,你的名字叫月。”
“可我都不認識你了。”
“疆離也好,姜離也罷,唯一不變的是我,我永遠都是你的阿離啊!”
“阿離……,原來真有輪回嗎?”
“月兒,我只要守護你的生生世世。”
……
是夢嗎?她醒來時在竹林,獨自躺在木屋內(nèi),玉床溫潤,貼著她的后背,一絲絲暖意沁入體膚,流經(jīng)奇經(jīng)八脈,仿若有一種洗髓換骨之力。她不明白這是何種力量,只覺得渾身輕盈,無端浮了起來,話本里所說的羽化而登仙,大概就是這樣。
她嘗試用意念去控制這股力量,驚喜的是竟然真能隨心所欲,于是她保持著平衡,輕輕飛出木屋。竹林間透著一股熟悉的氣息,是忘憂。她朝忘憂飛了過去,還有另一個身影,是卿桑。
“靈雀少主,皇室之后,只是羅藏山給的一個身份。我從御醫(yī)史中查到母后的起居錄,當年母后誕下唯有一子,我與兄長他并非雙生。”
“依卿桑公子看來,云雀二閣守護的長生秘密,亦與他有關(guān)。”
“不錯。”
那公子回過頭來,正看見竹林里飛來的白衣女子,他沒有驚動忘憂,而是靜靜等待女子靠近。只有卿桑知道女子為何會出現(xiàn)在竹林,適才在席間女子醉了酒,忘憂將女子送回房中,在忘憂離開后不久女子就被一襲紅衣?lián)镒吡恕?p> “羅藏山藪。”
忘憂頓了頓,側(cè)身拿起玉簫在嘴邊吹了起來,眼中亦有迷茫。風拂動長衫,竹影下流光溢彩,秋夜靜謐,吹奏之人好比那月下謫仙,獨少了一點超脫。
卿桑望著女子,突然恍然道:“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兄長他同她一樣,亦是長生者。正因為如此,所以始終無法脫離羅藏山掌控,羅藏山鉆營長生之術(shù),這些年一直在拿活人做試驗……”
另一個身影巍然不動,從他的神情來看,這是他從未有過的猜疑,他清楚如果是這樣,那么將離就是女子所尋之人。這其中的故事想必曲折離奇,是此時的女子遠遠無法承受的。忘憂沒有表達出來,只剩下簫聲嗚嗚咽咽。
“師父。”
不覺間女子已經(jīng)落在忘憂身后,忘憂愣了一下,他沒有聽錯,耳邊就是女子的聲音,這才收起玉簫,轉(zhuǎn)過身去,溫柔喚道:“月兒。”
“大晚上不睡覺,你們在這兒干嘛?”
卿桑看了看忘憂,將問題拋給忘憂。
忘憂解釋說:“晚上吃太多了,出來消消食。月兒怎么來了?”
“我剛睡醒。”她審度地看向兩人,正聽到剛才的討論,神神秘秘地,不禁好奇道,“師父,你們在說什么?”
“月兒。”忘憂猶豫著,認真地拉過女子的手,“月兒,許多事,等將來我再慢慢告訴你,我們回去吧!”
“哼,我就知道你們又要瞞著我!”
“月兒生氣啦?”
她做了個鬼臉,“小氣鬼喝涼水!”反而逗起忘憂來。
“月兒跟誰學的做鬼臉。”
忘憂拿起玉簫敲了敲女子的頭,慣著她無可奈何。卿桑一改往日態(tài)度,原本只當女子是失憶的孩童,平時寵著順著倒也無妨,如今知道女子明明開智,卻故意向眾人隱瞞,卿桑不得不多想,覺得女子城府極深,自然而然也就生了防備之心。
她打量著卿桑:“喂,你怎么也不說話?是不是背著我做了虧心事?”
“沒有。”
她搖了搖頭,“你們真奇怪。”惡作劇地揮手拍向身旁的竹子,等竹葉落在他們身上,她知道他們又要回去沐浴,定然會折騰半天。
忘憂:“月兒……”
卿桑:“你干什么!”
“……”
聽到卿桑的呵斥聲,只見頭頂竹葉青青,一葉葉,像螺旋一樣飛降,她才知闖了禍,這一揮手周圍的竹子都被薅禿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
正巧一片竹葉擦過卿桑的臉龐,劃了一條細細的口子,瞬間流了血。
“我看看。”
她忙湊了過去,手即將觸碰到卿桑的傷口,卻被卿桑打了下來。
“姑娘請自重。”
“……”
畢竟是她理虧,于是誠心向卿桑道歉,“對不起。”
卿桑并不領情。
忘憂過來救場,“沒事,只是擦破了點皮,我呆會兒拿點藥過去。”
“謝謝師父。”
哪知卿桑卻惱怒道:“每次都要旁人收拾爛攤子,姑娘難道只會闖禍嗎?”
忘憂制止道:“卿桑!”
卿桑:“你何必如此護短,養(yǎng)著她驕縱任性,遲早有一天要惹禍上身!我看你也被灌了迷魂湯,真是糊涂!”
“不許你這樣說我?guī)煾福 ?p> 聞言女子突然暴躁起來,沖卿桑大聲吼道,“我都認錯了,你還要怎么樣?”
卿桑立刻反駁道:“認錯只是求個心安,姑娘難道不知覆水難收的道理!莫不是姑娘以為將來傷了人,認個錯就能萬事大吉?還真是天真!”嘴上毫不留情。
忘憂:“卿桑你別說了!”
卿桑:“有些話從前你舍不得說,今日我一并替你說,豈不是永絕后患!”既然忘憂處處維護她,那就別怪他了。卿桑鐵了心要做這個惡人,“姑娘在谷中一向散漫,不學是書,不知禮儀,近日來更是恃寵而驕,為所欲為!有一點姑娘需要清楚,忘川也好,別處也罷,沒有人會永遠圍著你轉(zhuǎn)!姑娘的一言一行都應想到會有怎樣的后果!否則為時晚矣!”
“我有師父,用不著你來教!”她羞憤地推開卿桑,“不就是一道口子嗎?我還給你便是!”說罷蓄力再次揮掌掃起周圍竹葉,身體一傾退至幾丈開外,而后緩緩凝聚內(nèi)力,將空中的竹葉引向自身。
忘憂沖了上前:“月兒!住手!”
卿桑怔怔地看向女子,只見不計其數(shù)的竹葉,化作一枚枚暗器,頃刻間襲向女子。
“啊!”
女子恐懼地叫了出來,竹葉劃破她的衣裳,幾乎看不見一條口子,直到竹葉落地,女子的身上頓時流出鮮血,因為有內(nèi)力加持,那傷口少說也有半葉深,縱橫交錯,慘不忍睹。
“月兒!”
忘憂抱過女子,女子的鮮血浸濕了他的衣衫,在他的懷中抽搐著,嚇得說不出一句話來。忘憂心痛不已,立刻伸手封住經(jīng)脈替女子止血,不僅忘憂的手上染上了血,女子的衣裳也粘住了血肉,忘憂更是急得落了淚。
“不怕不怕……”
“……”
卿桑身體一軟,癱坐下去。女子突如其來的舉措,讓卿桑毫無招架之力,盡管他的本意只是想讓女子汲取教訓,對他們坦誠相見,少一些算計。見忘憂在他面前檢查女子的傷口,痛苦扭曲的神情,卿桑的大腦忽然一片空白,是他變相地讓女子傷害了自己,卻不知女子竟有這般深厚的內(nèi)力,殊不知,在卿桑神魂游離之間,另一個身影悄然浮現(xiàn)出來。
“月兒,痛就哭出來吧!”忘憂撫摸著懷里的人,她就如泥塑木雕一樣,沒了心神,“你千萬別嚇師父!月兒,月兒……”
許久,女子終于清醒,她無力地抬頭看著忘憂,“師父,我控制不住自己。”試圖尋找答案。
“不怕,我在。”
在忘憂眼中,女子一向乖巧溫順,斷不會突然失控,加上她體內(nèi)的內(nèi)力,莫名失而復得,忘憂已經(jīng)有了計算。
“月兒,我們回去。”
忘憂抱起女子,走出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