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史蕊馨摸著自己的臉，接著注意到身上還穿著的戲服，臉一紅，“我忘了。”
譚嘉本意也不是問這個，他無所謂。
史蕊馨卻以為他很在意，轉頭看到病房內側的衛生間，對譚嘉道：“少爺你等等，我去洗了再來。”她說完，沖去衛生間。
譚嘉眼盯病房白色的壁頂。其實他很想翻身來著，這幾日他一直保持仰面朝天的姿勢，躺的太幸苦了。
“少爺，你小心。”史蕊馨一出衛生間，就看到譚嘉因試圖翻身而扯痛受傷的腿部、痛得扭曲的一張臉，她要緊上前扶他，“少爺，你很疼嗎？我去叫醫生來。”
“不用，不用，我沒事，”譚嘉阻止，伸手扯住了她轉身離去的衣角，“我就是躺的太難受了，想翻個身動一下而已。”
“可你很疼啊！”史蕊馨焦急。
譚嘉搖頭，“沒扯到傷口。你扶我躺好就好。”
“哦！哦！”史蕊馨手忙腳亂地去扶他，口中不停地啰嗦，帶著哭音，“你還疼嗎？你疼不疼？我還是去找醫生來吧。”
“好了，你別哭了，我沒事。”譚嘉喝止她。她哭得他心煩。
史蕊馨被他冷聲一喝，覺得委屈，眼神如惹人憐的小狗。
譚嘉看后不忍，伸手去為她抹淚，緩和了聲音解釋道：“好了，別哭了，你一哭我更心煩了。”腿骨骨折，他在醫院直挺挺地躺了近一個禮拜，已經快瘋了。此刻，已經是用僅剩的一點耐心在哄她。
史蕊馨抹了把淚，抬眼，兩人對視。她在他眼中，已經看不到跟情與愛有關的東西，也沒有憐惜與欲、望，那些她與他相處時，曾經熟悉的東西，已經蕩然無存。
她忽然就感到了絕望，淚水，在眼中醞釀。
面對她楚楚可憐的淚目，譚嘉不忍，先移開了視線。
逃避！
“少爺，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嗎？”史蕊馨問得痛心。二人之間的感情，三年來的濃情蜜意，他真的可以說斷就斷嗎？說收就收嗎？
這要怎樣的狠心、無情之人才能做到啊？
她不是蠢笨之人，她這些日子對他的無休無止的糾纏，而他回避，堅決的姿態，已經讓她心生絕望了。只是她不甘，不愿接受。
“我只是愛你啊，只是愛你而已啊！”
譚嘉抿著嘴，這是一個女人對他絕望的控訴！
他虧欠了她感情，而且這種感情，與她而言，他無法用任何形式去補償。即使他自認為自己已經在其它方面對她做出了足夠的補償。
“少爺，我只是愛你，你娶我好不好？我保證這一生，都會好好愛你，保證乖乖的。”史蕊馨跪在他床前，握著他的手祈求。這是一個女人，為感情，踐踏尊嚴的底線。
譚嘉感受到了罪惡，他本是一個不帶心游走花叢的浪人，流浪到哪都可以飽食一頓，但卻在花叢中無意觸碰到了一朵不該采擷的圣潔之花，而且，這朵花為他綻放了最美麗的芬芳。
而他采擷了她的芬芳，卻無法為她繼續停留。
傷害無法避免！
“蕊馨，把我忘記吧，去找一個值得你愛的人，共度一生。”譚嘉終于回過頭來正視她，“我譚嘉就是個混蛋，不值得你愛，更不值得你付出真心。”
史蕊馨搖頭，“不要，我誰都不要，我只要你。”
“你還不明白嗎？我要結婚了，就在半個多月后，我已經不能給你、你想要的。”見她還要爭辯，譚嘉抬手打斷她，“我已經不是個自由人，我屬于另一個女人，是另一個女人的丈夫，你懂嗎？”
史蕊馨愣神，反應過來后反駁：“可你不愛她啊，她也不愛你，你可以不娶她的。”
這話太幼稚！
譚嘉盯著她，她是在他的臂膀下被保護的太好了，根本不知外面世界的殘酷。
他移開視線，不再看她，他只說，“并不是所有的夫妻的結合，都是因為愛情。我很抱歉，給你造成的傷害。你走吧，不要再來找我。”因為覺得虧欠，他再次回過頭來叮囑她，“只要你不跳槽換公司，極地影視公司會一直為你保駕護航。”這是他能做到的，可以給她的承諾。
說完，他徹底冷淡了下來。
史蕊馨早已經哭了，“你怎么能這么絕情？我要的，從來都不是那些身外之物，那些東西，要是能換回你的心，我統統還給你。”
譚嘉卻不愿再跟她糾纏了，該說的，他已經說了，她要的再多，他已經沒有資格給予。“劉助理。”他開口叫劉嵐。
劉嵐應聲而進，“少爺。”
“送史小姐離開。”他不在稱呼她蕊馨，而是疏離地叫她“史小姐”。
史蕊馨聽后，淚水流的更兇了。這個她深愛著的男人，無論她怎么死皮賴臉地去哭求，無論她怎么不要尊嚴地去祈求，去挽回，她終究還是無法挽回他的心。
“是。”
劉嵐應聲，轉向史蕊馨，“史小姐，少爺需要休息，您還是先離開吧。”
這不就是驅趕嗎？
史蕊馨抱著最后的奢望，看向心愛的男人，那個曾與她同床共枕、情意深濃的男人，此刻，頭轉向一邊，他甚至不愿再看她一眼。
絕望！
絕望而屈辱！而心痛！而難堪！
史蕊馨捂著心口，哭著跑了出去。
“史小姐。”跑出醫院后，劉嵐在后追了出來。
史蕊馨不理，也不喜她。
而劉嵐則是看她傷心欲絕，心生惻隱，想追出來勸慰她兩句的。
而她之所以會對她心生惻隱，是她看出來，她是真的愛著少爺的。
“史小姐！”劉嵐再次開口叫她。
“何事？”史蕊馨停了下來。她是個演員，也算公眾人物，路上已經有人認出她，駐步觀看她，她不得不停下。
“我只是想告訴你，少爺結婚，娶一個不愛他的妻子，并非他所愿，他是比任何人都要更痛苦的，但他是家族聯姻，這樣的婚姻，是他也反抗不了了。你別怪他。”
劉嵐不愧是譚嘉的私人助理，她看著他從收斂身心準備進入婚姻時的雀躍，到見到未婚妻，相處后的失望，再到史蕊馨告知他、他未婚妻另有情人后、他對婚姻的徹底絕望，其中的掙扎、痛苦、反抗，再到如今平靜地接受，諸般情緒轉變，大概只有她這位私人助理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