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忱站在游廊上,一身墨竹水紋長襟,恍惚中與周遭的雪景融為一體,仿若一幅水墨畫。
“翊王走了?”他問。
葉兮條件放射地回頭朝府外瞧瞧,見沒了墨瀾翊的蹤影,方舒口氣硬著頭皮道:“哪有什么翊王?”佯裝不知悻悻跑至葉忱身側。
葉忱垂眸,雪亮的眸子在葉兮面龐上流轉,“方才出府的不是翊王嗎?”
“哦,他呀!”葉兮仿佛大徹大悟,拿出十分的演技道:“你看錯了吧,他就是我在江湖上認識的狐朋狗友,一個小混混。”
“真的?”葉忱半信半疑,語速故意放緩耐人尋味。
葉兮被葉忱看得心頭發虛,俯身隨手抓了把雪放在手心里來回揉搓,挑挑眉道:“真的,我還能騙你?”
葉忱確信自己看到的正是翊王,不過既然妹妹不愿多說,他也就不再追問。葉忱收回審視的目光,拂袖道:“那便最好。你那些狐朋狗友以后也少接觸,免得日后招惹是非。”
“知道了,大哥。大哥說教起來一點也不比爹遜色。”葉兮撅著嘴嘟噥道,而后乖巧得像只小綿羊抬頭望著葉忱,眨巴眼乞求道:“大哥,求你件事兒唄!”
葉忱無奈地嘆口氣,“不要告訴爹是嗎?都隨你。”
“謝謝大哥!”
葉兮開心地笑了,將揉好的雪球揣在葉忱手心,撒歡兒似的跑去玩了。
掌心一陣冰涼。
葉忱纖細白皙的玉指握住雪球,抬眸望向遠處朱墻之上的皚皚白雪,快過年了。
劉四尋了張板凳坐下,包子攤的掌柜端上來四個熱乎乎的包子,嘿嘿一笑:“客官,現在才申時,離您走還有一個時辰嘞,這大冷的天,要不要再來碗面湯?”
辰時來,酉時走,是劉四的出勤時間。來的時日多了,劉四也成了這家攤位的常客,連掌柜都摸得門兒清。
劉四從袖口里掏出三文錢放在木桌上,“那就來碗吧。”
“好嘞!”掌柜麻溜兒地掀開鍋蓋盛了碗熱湯送到劉四面前,在圍裙上擦擦手,順帶把三文錢收回口袋中。
昨夜下了一場大雪,今日放晴,積雪融化時又比往日冷了許多,因著民巷來往的人也少了很多。包子攤也沒什么顧客,掌柜手抄袖里盯著劉四看了又看,這客官整日在這里四處閑逛,連吃個包子都緊盯著過往的人,試探著閑聊道:“客官是在尋人?”
劉四咬了口包子,頭也不回地繼續盯著路上的人,百無聊賴回道:“看出來了?”
掌柜又嘿然一笑,“客官日復一日如此執著,尋的不是債就是情。”
嘿呦,還別說,這掌柜說得還挺著道兒。劉四側過頭問道:“那你再猜猜我尋的是債還是情?”
掌柜琢磨了一會兒,“我看你目中幽怨哀愁,卻無半點怒火,應該是在等你的意中人吧。”
唉,可不是他的意中人,是王爺的意中人。
掌柜見劉四沉默不作聲,知道自己猜對了,隨即腦補出一場孽緣的大戲,心生憐憫長嘆一聲:“唉,客官真是個癡情的人。”
劉四喃喃道:“癡情的是我們家王爺。”
劉四越說越覺得心里苦啊,心里苦嘴里也嚼著沒味兒,向掌柜討了瓣兒蒜,順帶著問了一句:“掌柜近日可聽說一個叫十口的在這里出現?”
十口?
男的!
掌柜的臉不自覺驚訝到變形,原來這客官的意中人是個男人,怪不得愛而不得。掌柜吸了口氣把那瓣兒蒜遞過去,小心翼翼問道:“原來客官還有這癖好……”
劉四看了看蒜,咧著嘴笑:“沒辦法,我打出生就好這口!”
掌柜的臉又抽搐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