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最近的吳老頭第一個蹦了起來，老家伙別看年紀(jì)不小，身子骨靈活的很，一邊驚恐地捂住鼻子，一邊憤怒地直嚷嚷：“特么是誰拉褲襠里了？！奶奶的吃啥玩意了味道這么沖？！”
陳狗蛋的眼神頓時瞟了過來：看，我沒說錯吧。
李公甫臉色那叫一個黑，狠狠地瞪了眼兀自罵罵咧咧的吳老頭。拉你妹啊！有沒有點(diǎn)常識，這味道差別大了去了好嗎！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做的臭豆腐貌似味道確實(shí)挺“正宗”的……
仔細(xì)想想，自己應(yīng)該算是穿越大軍中賺錢方式最接地氣的存在了吧？委實(shí)感人吶……
隨著空氣的流動，奇異的味道逐漸彌漫開來，街上之人無論在干什么，凡是聞到的身形全都一頓，動作瞬間凝固。
這個味道……特么的有點(diǎn)辣眼睛啊……
不少正在吃東西的大哥大姐大叔大嬸全都默默地放下了手中未吃完的食物，表情復(fù)雜。
街面上的十幾家小攤販，甭管是賣菜角的、賣麻球的、賣油餅的、賣饅頭的、賣面條的……原本賣力的吆喝聲剎那間戛然而止。
這一刻，所有人都忽然產(chǎn)生了一種極致的窒息感……
對于從未經(jīng)歷過臭豆腐轟炸的宋朝人來說，這玩意兒簡直就堪稱是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
吳老頭翻著白眼吐出舌頭，一副即將掛掉的模樣。扭頭看到李公甫以及其身前的臭豆腐，狐疑地上前兩步，剛靠近便差點(diǎn)被濃郁之極的味道熏個跟頭。
終于發(fā)現(xiàn)了罪魁禍?zhǔn)祝霞一镱D時瞪大了眼睛，顫抖著手指指向李公甫，語氣悲憤之極：“小兔崽子好生歹毒！老頭子不過與你略有口角之爭，竟然暗施如此毒計報復(fù)……”
李公甫登時被老頭給氣樂了，撇著嘴道：“您老想多了……”
“住口！”吳老頭大喝一聲打斷了他，眼神如同在看一個喪盡天良的禽獸，“休得狡辯！你若是要報復(fù)盡管沖著老頭子來便可，何必傷及無辜？小小年紀(jì)心思竟然如此惡毒，今日老頭子就替你爹好好地管教管教你！”
老頭也是個暴脾氣，言罷抽出扁擔(dān)高舉過頭，嗷嗷叫著徑直沖了過來。
李公甫翻了個白眼，對這個強(qiáng)行給自己加戲的老頭十分無語。
淡定的看著吳老頭沖到面前，就在高小碗等人想上來阻攔的時候，就見李公甫倏地一彎腰，麻利地從擔(dān)子里撈出來一板臭豆腐，然后甩手就沖著吳老頭丟了過去。
這一手顯然超出了吳老頭的預(yù)料，也低估了眼前這小兔崽子的無恥程度。看到整整一板散發(fā)著詭異臭味的豆腐朝著自己迎面砸來，吳老頭頓時發(fā)出了一聲驚恐到變聲的尖叫，急忙剎住腳步，連滾帶爬地跑了回去，總算勉強(qiáng)逃過一劫。
李公甫冷笑，抬手就是一板臭豆腐的男人，就問你怕不怕！
“卑鄙！無恥！殺千刀的小混蛋！”驚魂甫定的吳老頭顯然是怕的，雖然氣的跳腳大罵，卻是再不敢過來。
直到看不過眼的高小碗上去安撫了一番，明白原委的吳老頭才偃旗息鼓，不過雖然不再怒罵，卻依舊余怒未消地瞪著李公甫，對于自己平白吃了個悶虧心底是大大的氣不過。
這混蛋玩意兒，焉壞焉壞的，賊的很，不是好東西！
李公甫撇過頭懶得搭理他。有本事你咬我啊！
無視了吳老頭，指揮著眾人豎起了一根一人高的竹竿，然后將一卷白布掛于其上。
隨著白布逐漸展開，兩列大字頓時展現(xiàn)在所有人的眼前。
吳老頭瞇著眼睛探頭看去，只見上面寫著：高氏臭豆腐，迎風(fēng)香十里。
“……”
吳老頭默默看向李公甫。
你說這話……良心不會痛的么……
街上的其他人也將目光聚集到了這面醒目的白幡上，待看清上面的字后紛紛露出復(fù)雜之色，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出什么反應(yīng)才好。
你怕不是對香這個字有什么誤解吧……
老實(shí)說，李公甫的手藝真心不差，做出來的臭豆腐品質(zhì)頗高，非同一般。當(dāng)然，味道同樣也是非同一般。
臭，那是真的臭，特別是對于首次聞到這味道的宋朝人來說，絕對記憶猶新。
當(dāng)然，真說起來這味道雖然奇特，但也不至于讓人完全忍受不了，不然街上這些人也不會就這么略帶踟躇地干看著，早就爆發(fā)打死這貨了。
簡單來講，這就是一種淡淡的、蛋疼的煎熬感。沒有超過忍受極限，但依然十分糟心。
李公甫環(huán)顧了一圈默不作聲的眾人，扯開嗓子喊道：“賣臭豆腐了！新鮮出爐的臭豆腐！別看聞著臭但吃起來可香！保證大家從來沒有吃過，回味無窮咧！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
眾人依舊沉默，李公甫也沒有太意外，新事物的出現(xiàn)總是需要遭受一番質(zhì)疑的。
而且必須提到的是，任何時代都從來不會缺乏喜好獵奇的人，比如第一個吃螃蟹的巴解，第一個吃西紅柿的羅伯特上校，第一個喝牛奶的人……
嗯，最后一個已經(jīng)無法考證，但有一個問題值得深思——這家伙究竟對奶牛做了什么……
言歸正傳。
雖然臭豆腐的味道讓大部分人都如避蛇蝎，但終究還是有那么幾個不怕死的人眼中閃過了些微的好奇之色。
臭豆腐？豆腐臭了還能吃嗎？這小子不會是在故意胡鬧吧？
話雖如此，可心中難免生出一絲隱隱的意動。
對于這些人，李公甫眼神中滿是贊賞和鼓勵。這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精神？毫無疑問，這是一種作死的精神。
很快的，就在李公甫再次喊了一遍的時候，第一個作死的人如其所愿的站了出來。
出人意料的是，站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剛才還唯恐避之不及的吳老頭。
看到李公甫愣住了，吳老頭眉頭倒立，惡聲惡氣地說道：“小子，就讓老頭子來拆穿你的鬼把戲吧！”
李公甫回過神來，雖然不清楚老家伙打的什么主意，但并沒有多少擔(dān)心。真金不怕火煉！當(dāng)下淡淡地說了句：“嘗過再說。”俯身夾起一塊臭豆腐放入碗里，再插上特制的竹簽，遞給吳老頭。
近距離嗅到那股提神醒腦的味道讓吳老頭腦子一陣暈眩，看著碗里偏深色的臭豆腐，上面還撒著零星的小蔥和香菜，古里古怪的怎么看都不像啥好玩意兒。
吳老頭猶豫不決，吃了不會死吧？
我是不是太沖動了？
心里有點(diǎn)慫，悄悄地抬頭看向李公甫，然而對方眼中夾雜著鄙視的挑釁目光卻讓他忍不住惱羞成怒。
媽的，兔崽子看不起老子是吧，老子這就吃給你看！
心一橫，抱著義無反顧的悲壯，吳老頭閉上眼睛跟吃毒藥似的一下將臭豆腐吞入了口中。
嗯？
原本準(zhǔn)備囫圇吞棗的吳老頭下意識地咀嚼了兩下，表情忽然愣住了。
這味道……好像……不難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