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吳府各個角落的小道士們布下了許多的法陣,小道士們又按照道長的安排,在屋外掛起了避魂幡,那領頭的道長設起法壇,陳列天蓬尺等法器在宅門正中央,吳府那門口也掛了兩把桃木劍辟邪擋煞。
道長裝模作樣的施法,他從法壇上拿起三清鈴,幾個小道士圍在身邊,之后左手持柄搖動,讓三清鈴發出叮呤叮呤的聲音,意為“振動法鈴,神鬼咸欽”。
一頓操作之后,道長又拿起用銅錢,紅線制成的金錢劍,這是用于抓妖伏魔之用,嘴里念叨著咒文,整個身子隨之晃動。
看著如此大的陣仗,雖然法器確實有一定的用處,可是若是仔細去瞧,卻連符文畫的都是錯的,不過是個變戲法,騙人的把戲。
因為今日燒了客棧的緣故,吳夫人心慌得厲害,就算在吳府布了陣,也不得心安。
偌大的吳府就在此時陷入危機。
干枯的枝條看似靜止的,并不動彈的樣子,實際上卻在繃出嫩芽,毫無預料的,院子里的每一棵樹,開始瘋狂的衍生,那藤蔓開始纏著墻面卷上去,盡管那道長一直裝腔作勢的施法,可這些樹,并沒有停歇的意思,持續向上回旋,蜿蜒覆蓋著,整個吳府都顯的光線暗淡。
枝干間流出有滴滴的細雨,不,興許不是雨,仿佛是濃稠的血漿,從枝干中扭出,讓府里的一切東西都變的很潮濕,一開始有些許木蘭的香味,之后便是血腥甜的味道,越來越濃郁。
吳夫人揪著道長的衣服質問:“這是怎回事?”
吳夫人雙手合十,眼冒金星,這會兒倒念起了道家的咒語,也不知道自己的祈禱是否能起作用,她念起的每個字都在顫抖,興許她早就嚇得丟魂失魄了。
木蘭花本無藤,可這里每一棵樹的枝干伸長,都逐漸變成藤蔓從花梗的兩瓣子葉中間引伸出來以后,不到一住香功夫,爬得最快的幾株藤蔓,就要齊墻頭了,每一個葉柄處生一個花蕾,像拳頭那么大,又迅速綻放成大朵大朵的木蘭花,滿樹紫紅色的花朵。
一根根強力壯的枝干,衍生出來的藤蔓,繞上吳夫人的喉嚨。
吳家的丫鬟和小廝逃都逃不急,而吳夫人一味的倚靠那道長,總以為他不是平常人物,還以為他是法力高強的法師,可是那道長布的法陣一點用都沒有。
這樹妖顯然不怕這些虛無的東西,聚合而成的力量也對這些絲毫不需要擔心。
吳夫人抓著脖子上的藤蔓,一呼一吸都帶著艱難,想把這東西掰開,可這藤蔓越勒越緊,往肉里鑲嵌,就算現在只是破皮,之后一點一點的也會鮮血淋漓,足以能夠要了一個普通人的性命。
這樹妖突然松了松,暫時留了吳夫人一口氣,她仿佛故意想要挑釁一下,于是,吳家的院子里的突然傳出了笑聲,口中也嬌柔的喚道:“吳夫人。”
吳夫人猛的,深吸一口氣,立刻求饒。
“吳夫人,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我不知道啊——放了我吧。你留我一命,我有錢,銀票,你要多少有多少。”吳夫人哭訴著。
并不見說話的人,而是只有面前如機械一般動作的樹妖:“吳夫人,我是尹婉嫕啊,你不認得我了嗎?哈哈哈,不過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妖啊。”
“吳夫人,你點了我的茗德客棧,難道不要償還些什么嗎?”
吳夫人被藤蔓吊起來,一聽是尹婉嫕的聲音,就又大聲吼著吩咐跟在身后的一群小道士:“快,快給砍死這棵樹,快呀,道長。”
尹婉嫕一看這吳夫人仍舊死性不改,還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心中便越發憤恨。
有個道士強出頭,用桃木劍砍斷了樹妖的一只枝干,樹妖一時疏忽,將鉗著的吳夫人掉了下來。
“哈哈哈。”又是一陣笑聲在這偌大的院子里。
幾個道士仿佛是發現了樹妖的弱點一般,隨即,手持桃木劍縱身向前朝著中心直沖而去,側面的幾個道士,又要砍斷樹妖延伸出的幾枝藤蔓。
仿佛抓住了尹婉嫕的弱點一般,拼命向他擲去桃木劍,道長指揮著讓小道士們拼命砍伐這棵樹,但是,這棵木蘭樹毫發無傷,而且時間磨的越長,枝干長得越旺,木蘭花以更快的速度盛開,對這樹妖來說,一點兒損傷都沒有。
面前的大樹的藤蔓,更甚的精力,勒起幾個道士狠狠甩下,側面的藤則連連擊中道士的腹部,道士的這番舉動更加惹怒了樹妖。
這粗藤如麻繩一般再次吊起吳夫人的,而吳夫人知道,自己一但被鉗住就要無法逃脫,所以她雙腳拼命蹬地,想有一絲逃脫的機會,可是她越掙扎,讓脖子上的藤越勒越緊。
吳夫人感到劇痛,那藤蔓已經深深刺入自己的皮肉。
風愈來愈大,黃符被吹跑,避魂幡都翻了個面,道長見狀,立馬倒戈,急忙求饒,連滾帶爬的推開吳府大門就要逃跑。
突然一支靈劍的劍影破空閃出,一劍分開緊鎖的雕花門,門應時而開,擊中樹妖。
樹妖雖被擊中命脈,可仍舊積蓄力量,將這吳夫人活生生勒死。
裕饒突然道:“糟了,吳府出事了。”
院中的樹的藤蔓逐漸干枯,掉皮,花朵簌簌而落,轉黃萎去,填滿了地面的縫隙,和尸體。
尹婉嫕在木蘭樹的后面,收起自己御妖的功法,用手覆在胸前,雖是吐了一口淤血,怕是這靈劍的劍影也傷到她了。
尹婉嫕薄唇微彎,消失在其中。
這把劍是裕饒當時來吳府時,所留下的一個劍影,若有妖邪作祟,破了劍影,便可感應到,只是這劍影,破的太晚了。
等他們趕到的時候,只剩吳夫人的尸體,和一群道士們躺在吳府,隨之的還有干枯的木蘭花。
白傾顏撿起尹婉嫕掉落在吳府的一支木蘭花簪,她凝望著這一墻斑駁枯萎的藤蔓,仿佛能看到肆意攀爬的藤蔓,看著這吳府的一切,有些悲壯的蕭瑟,而只能輕嘆。
趙亭遠派人收拾這吳府的殘局,客棧毀了,吳府也沒了,是否該給安陽鎮一個結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