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使用禁術,破了四周的屏障,才把白傾顏從里面背出來。傅予做事是十分有分寸的人,他從不會因為什么而破壞自己的原則,行醫(yī)是如此,做事也是如此,只是這次,傅予為了找到鏡面的出口,竟然不顧一切外界的阻攔因素,利用虛境的禁術,反向破了陣法。他心里有一個信念,必須要帶著白傾顏走出這片迷境。
這時候到白傾顏已經(jīng)快沒有知覺了,整個身體全部癱在傅予的身上,走出鏡面之后,身上的傷口一條條爬在白傾顏身上,灼燒著白傾顏皮膚的每一寸,讓白傾顏劇痛難忍。這樣的反應,又硬生生的把白傾顏自己的意識揪了起來。
白傾顏必須忍著,即使這疼痛讓白傾顏的鼻尖發(fā)酸,白傾顏也不愿意把自己的脆弱展現(xiàn)出來,尤其是在傅予面前,白傾顏絕對不能。
傅予一遍遍的告訴白傾顏:“堅持住,白傾顏,堅持住。”
白傾顏的樣子已經(jīng)足夠狼狽了,可就算說不出話來,白傾顏還是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個根本聽不清楚的字:“好。”
傅予繼續(xù)說道:“困了也不能睡,馬上,白傾顏們馬上就能出去了。”
白傾顏已盡聽不到傅予說的話了,傅予看向白傾顏,用他自己的腦袋,碰著白傾顏的腦袋,提醒白傾顏保持清醒,白傾顏還是沒能支撐住眼皮,聳拉了下來。
傅予為了讓白傾顏保持舒服點的姿勢,又把腰往下彎了彎。
等到白傾顏再醒來的時候,是在無定府的臥榻之上。
看著傅予闖進來,白傾顏問道:“咱們這是在哪?”
“在無定府。”
白傾顏勉強將身子支撐起來,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繼續(xù)問道:“怎么會,到了這里?白傾顏們從寧遠的幻境中走出來了嗎?”
“是的,白傾顏們出來了。擔心你的傷勢,于是就先找到無定府,歇腳了。”傅予回答白傾顏。
“可是,無定府只接待有緣之人,你是怎么找到的?況且,我們這樣突然叨擾人家,是在不妥。”白傾顏仿佛時刻給自己帶著一個保護罩,不愿意麻煩別人,不愿意靠近別人。
所以她正準備起身,離開這臥榻之時,傅予給白傾顏倒了一杯熱茶,又輕輕的把白傾顏的胳膊推回去,說道:“你放心歇著吧,無定府并非是在固定的地方,程江夕與白傾顏故交,找她幫忙,尋個地方住,不算什么叨擾。”緊接著,傅予細聲細語的問道:“傷口,還疼嗎?別讓白傾顏抓到那給你下法陣之人,白傾顏定饒不了他。你身上的傷,白傾顏已經(jīng)暫時用內力控制住了,之后會慢慢好起來的。”
白傾顏只是接過茶杯沒再問傅予鏡面結界之事,只是說道:“謝謝。”
白傾顏知道,那鏡面的結界,只有虛境的人才能夠做的出來,如若是傅予完全不知道,白傾顏是相信的。
只是,白傾顏感覺到身上裹著的紗布的,粘著的藥,還有換上了的新衣服,馬上感覺到了不對勁,傅予剛站起來,白傾顏就拿起枕頭,一把向他臉上砸過去,拽了拽自己的貼身衣物,罵道:“你流氓。”
“白傾顏,白傾顏,白傾顏——你不知好歹。”傅予捂著臉,退了好幾步。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白傾顏手忙腳亂地將被子把全身都裹住,門打開了,白傾顏和程江夕兩人四目相對。
與白傾顏不同,程江夕的眼睛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柔和和寧靜,就像神圣而不會枯竭的水源一般明亮。
看到白傾顏一閃而過的躲開的神情,程江夕說道:“白姑娘,你的衣物是我換的。”
聽到這一句,白傾顏知道了,想必程江夕已經(jīng)在外面站了好一會兒了。
程江夕的嘴角輕彎出很好看的弧度。如玉的耳垂上帶著粉色的耳墜,隨著她的動作有節(jié)奏的晃動著。程江夕將藥放在桌臺上,回過身,自然而然的就坐在床邊。
“你不必太擔心,傷好之后,可以直接從無定府離開,是不會耽誤你的行程的。”她的關懷很是細致,仿佛把每一個細節(jié)都安排的非常穩(wěn)妥。
程江夕掖了掖被角,抬眼凝視著。
白傾顏略微又些防備,她如此溫婉,與剛剛她自己的莽撞形成鮮明對比,她現(xiàn)在真像鉆到被窩里不出來。
白傾顏對于眼前的無微不至,從嘴里艱難的說了一句:“謝謝。”
程江夕微微一笑道:“沒關系的,留在無定府,不用擔心。”
程江夕轉頭看了眼傅予,傅予雙手一交叉架在胸前:“你看看,程江夕,你看看,我救了這么一個白眼狼,還說我是流氓。”
白傾顏狠狠瞪了傅予一眼,程江夕捂嘴一笑,對白傾顏說道:“他總是這樣的,你別在意。”
之后又貼心的說道:“來,我扶你喝藥,再休息一會兒。”程江夕端來藥湯。
白傾顏奪過來,捏住鼻子,一口氣全部喝了下去。她眨了眨眼睛,嘴角堅硬的向上,程江夕的動作十分輕柔,小心的扶著白傾顏往后躺了一些,這些動作都讓白傾顏少了一些距離感。
的確,要是哥哥還在,應當也會這樣小心翼翼的待她,全心全意為自己好。
白傾顏心情低落的想起沈耀,一時間感慨非常,略微失神。程江夕又和白傾顏寒暄了一陣,了解了解情況,見白傾顏似乎有些乏了,才告辭道:“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你先好好的養(yǎng)傷。”
期間,傅予在背后做著鬼臉。
程江夕的語氣溫和,她和人相處,總是這樣有張有弛,不突兀,也沒有壓力。
白傾顏看著程江夕的背影竟然又點苦惱,不知自己要到什么時候才能向她一樣,一舉一動都這般恰到好處。
“誒,白眼兒狼,我也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吧。”傅予說到。
白傾顏將腦袋撇過去說道:“哼,某黑心大夫最好不要隨便給我起外號。”
傅予聽到白傾顏打趣,知道白傾顏的傷卻是有了好轉,提唇笑了笑,沒在與白傾顏吵嘴。
等傅予離開后,白傾顏摸了摸腰間,覺得少了什么東西,果然是自己的貼身匕首不在身上,匕首不在身上,白傾顏方寸大亂。
她一番摸索,直到抬頭看到側面梳妝臺上的匕首,白傾顏剛想站起來去拿,只是還沒有走到跟前,連匕首都沒碰到,身上的傷口,就扯的生疼。相當于整個身體被牢牢固定著,也不敢再有太大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