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如第一時間就醒了，然后發現自己肩頭有些重，低頭一看，月若靠在他的肩頭，睡得香甜。

　　這熟悉的場景，幾乎要把栩如拉到回憶中，但是那張陌生的臉，令他瞬間清醒，他猛地起身，月若差點栽倒在地。

　　月若嘟囔道，“你干什么啊？”

　　“玥夏，時間不早了，我們出發吧。”栩如移開眼，淡淡提醒。

　　“著什么急啊，我東西還沒吃呢。”月若翻出馬車里的水和鹽，避開栩如開始洗漱。

　　半個時辰后，月若咬著大餅，指揮著方向。

　　“這時候，要是有點腌菜就好了。”月若突然有點想念當初路上吃的腌菜。

　　只見栩如猛地看著她。

　　“怎么了？”

　　“沒什么。”

　　“哦。”

　　“……”

　　“孟大人。”

　　“何事？”

　　“你給我說說你和姑娘之間的事吧。”

　　栩如沒有說話，就在月若以為他不會說的時候，他開口了。

　　看著臉上充滿柔情的他，月若仿佛看到了當初那個靦腆鮮活的小書生，不由有些恍惚。

　　聽著栩如的話，月若才明白的感受到了自己在他眼里究竟是什么樣的。

　　“姑娘絕對是故意的。”

　　“你又被姑娘騙了。”

　　“姑娘肯定在笑你呢。”

　　“姑娘太過分了。”

　　“簡直無可救藥。”

　　……

　　“行了。”栩如終于忍不住打斷她，他臉色無奈，“她不是你說的這樣。”

　　月若心里默道，她就是這樣啊。

　　抹黑形象計策失敗。

　　接下來，月若帶著栩如走過一處處留下二人回憶的地方，巧合得令栩如忍不住懷疑。

　　月若也不怕他懷疑，反正他不可能猜得到自己就是“月若姑娘”的。

　　途中，每經過一處故地，月若就每問一次兩人相處的過程。

　　栩如看起來有點煩不勝煩，但是從他那每次談起都煥發光彩的樣子來看，他聊起這些，也是極高興的。

　　隨著一次次聽著他說話，月若越來越少打斷他的話。

　　直到這一天，他們來到了麗州城。

　　這里明顯給他們的回憶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他們在這渡過了乞巧節。

　　栩如的腰間，還掛著已經微微泛舊的平安符。

　　看到熟悉的街景，回憶洶涌而來。

　　栩如突然明悟，為什么當初收到的是平安符，而不是玉石了。

　　原來，她早就給了自己暗示，只是自己沉浸在欣喜中，一直沒有發現罷了。

　　月若看著栩如臉上那帶著釋然的神色，有些驚訝，她還什么都沒做呢。

　　兩人很快找到了住處，還是原來的客棧，還是那兩間屋子。

　　月若也得到了一路而來，栩如對她提出的第一個請求。

　　“晚上出去玩？”

　　“嗯，若是姑娘不愿意的話也無妨。”

　　月若默了一瞬，到底答應了。

　　不過三個月的時間，舊事又在重演，只是兩人的心境已經完全不同。

　　上次是月若提的要求，這次是栩如。

　　而此時，月若還隱瞞著自己的身份。

　　這大概就是物是人非。

　　晚上，兩人如約走出客棧。

　　還是那條街道，比起乞巧節的熱鬧，自然有所不及，但是那些商販卻都還在叫賣。

　　月若陪著栩如走過每一家攤販，將當初她買過的東西，從頭到尾一個不落的買了一遍。

　　“來，這個給你，作為你陪我逛街的謝禮。”

　　月若接過，那是一個白兔面具，她竟然從中看出了與玉兔神似的感覺，她想，到時候帶回去給嫦娥看看。

　　“那個是給姑娘的嗎？”月若看著他手里的另一個面具，問道。

　　“是，你看像嗎？”栩如笑著抬抬手。

　　那是一只狐貍。

　　月若：……

　　敢情在他眼里我是一只狐貍精嗎？

　　月若忍不住磨了磨牙。

　　“當初她出現在我面前，我還以為是妖精來哄騙我呢。”想到了當初的糗樣，栩如笑出了聲。

　　隨后他的語氣有點低落，“人倒是沒被騙到，心卻被拿走了。”

　　“……”她不是，她沒有，別把她說得像是偷心的妖怪一樣。

　　“我現在還真想她如果真是妖精就好了，早早的把我帶走，現在就不用受這苦了。”

　　何苦？相思之苦，求而不得的錐心之痛。

　　“……”月若此時只想早早結束這夜市，省得再聽到這些令她不適的話語。

　　是的，她難受了。

　　沒想到，栩如買完東西還不算，竟然打算去游湖。

　　月若本來不樂意，但是看著那道瘦削的身影，鬼使神差的同意了。

　　上了船之后，月若想敲自己腦袋。

　　“她說，下次再來游湖，我信了，但是現在我知道，她是說給我開心的，現在我如愿上船了，除了沒有她在。”

　　這么一刻，月若差點想告訴他，“我就是月若，我來了，我就在這里，我赴約了。”

　　但是終究是理性戰勝了這一瞬間的沖動，她就這樣看著栩如在笑，那笑里是無力和悲傷。

　　“放個燈吧，河神會實現你的愿望。”

　　栩如聞言看著月若，有些驚訝，隨后搖搖頭。

　　月若問為什么。

　　“不會實現了，我知道。”

　　“不試試怎么知道。”

　　“……”

　　栩如看著異常執著的月若，最終還是沒有拂了她的意。

　　看著河燈越飄越遠，栩如沒有發現，河燈上面閃爍著一層淡淡的光。

　　月若偷偷將手縮回袖子里。

　　游船繞著城，走了一圈，岸上是人間繁華，水中是天上月華。

　　船漸漸靠岸，今晚一行結束。

　　又是同樣的場景，月若站在栩如門前。

　　良久，她轉身離開，月色鋪在她的身上，如夢似幻。

　　第二天，兩人依舊沒有逗留，直接向下一個地方進發。

　　相比之前，栩如發現月若的話變少了，不再追著問他們的故事。

　　他也沒有多想，只是看著沿途的風景，心里浮現著一個又一個情景。

　　月若懶洋洋的撐著腦袋，掀開車簾，舒服得打了個盹。

　　醒來后，又看看栩如的臉，仿佛這樣的生活一直過下去，也不錯。

　　她頓時打了個機靈。

　　“玥夏，你著涼了嗎？”正巧栩如轉頭過來看見，忙關切的問道。

　　“沒有，只是坐累了，活動活動筋骨。”

　　“那就好，不然這荒郊野地，還真不好辦。”栩如松了口氣。

　　“沒事，車上有藥。”月若暗暗施法，然后箱子里悄然多了一把藥草。

　　“……”

　　“姑娘真是細致。”栩如只能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