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小主賜名。”連翹福身謝恩，嘴角的弧度恰到好處，沉悶而無趣，這是每一個宮人受賞時都會露出的笑，三分親近七分疏離。

　　安雅眼中掠過一抹沉思，有趣，真是有趣，按理說連翹是裴氏暗子，看原主對貴妃的忠誠就知道暗子的忠心度是有多高，那完全是比著死士來的。

　　也正是因此，她從來不覺得能挖了裴貴妃的墻腳，對連翹的種種示好不過是想惡心惡心貴妃，要是貴妃因此疑心手下的暗子那可就好玩了。

　　可連翹這個反應，能叫回自己以前的名字明明很開心，方才自己故意稱錯，她叫停的時間比之前晚了幾秒，可見心緒不寧。

　　這會謝賞卻如此平淡，仿佛并不在意此事，如此掩蓋自己的心意，反倒能看出這對她的重要性。

　　看來得找機會查一查她的往事，只要鋤頭揮得好，哪有墻腳挖不倒。

　　“小主，夠了，將它封在甕中，明日啟出便可焚之。”

　　安雅淺笑道，“今日就到這兒，明日你再來吧，回去好好歇著，我已經知會了姑姑，這段時日你不必再做旁的活計。”

　　等人躬身退了出去，安雅輕瞇雙眼，對著空氣道，

　　“如何？”

　　話音剛落，一個宮裝女子從一旁屏風后轉了出來，正是暢春宮的掌事女官秦寒初，看樣子她在這里已經有一陣了。

　　“是個好苗子，做事一絲不茍，少言寡語，這些日子也不見她同旁人來往，或許是自恃有幾分能耐，骨子里藏著些許傲氣，此外并無什么不妥。”

　　“聽姑姑這話，對她似乎頗為賞識。”

　　“聽說她在小主面前合的第一味香名叫陽春白雪，讓小主笑話了，此香奴婢幼時在內廷受教時也聽過。”秦姑姑輕聲道。

　　“哦？。”

　　“數百年前先朝有位信陽夫人，尤善調香，陽春白雪便是這位夫人所創，其香若梅，淡雅脫俗，這香方中有兩味藥用量極為嚴謹，一為麝香，一為零陵香，俱是能令女子滑胎的藥物，世間流傳的香方何其多，她偏偏用了陽春白雪，心思昭然若揭。”

　　“抓住機會，審時度勢，毫不吝嗇的展示自己的價值，難怪姑姑欣賞她了。”安雅淡笑道。

　　“合不合用還在小主。”

　　之后安雅又讓秦姑姑匯報近日宮中發生的趣事，她早早就告訴秦趙兩人要時刻留意宮里的動靜，包括下人之間的各種小道消息。

　　情報，不管在什么時候都很有用處，各宮內部的消息自然很難打聽，可若是宮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那就容易多了。

　　在旁人看來這些消息都是無用的廢話，其中不乏無中生有，夸大其詞的笑談，可是當它和別的消息印證結合之后，卻又能感覺到一種隱隱的關聯。

　　論起對消息的整合梳理，不是安雅自夸，她能甩這些人十條街。

　　秦姑姑走后，安雅借口小憩打發走了玉蕊，雙眼微闔靜靜梳理近日的消息。

　　有人在屋內會影響她的判斷，閉上眼則能藏住眼中翻滾的浪潮，這是她來了之后就養成的習慣。

　　前日舒貴人在御園偶然遇見了婉妃宮中的紫鳶，兩人先是言語沖突了幾句，之后舒貴人讓身邊的貼身宮女掌摑了她，全然不顧及婉妃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