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紅藥頷首應了,三兩下挑破香囊,先是湊到鼻下輕嗅,再將里頭風干的香料倒了出來,嘴里念念有詞,“雄黃,山奈,川穹,白芷,丁香?!?p> “司藥可看出什么了?”秦寒初體察上意,忙不迭問了出來。
“都是尋常用的東西,縫制香囊的料子也沒有問題。”
安雅眉骨微動,都沒有問題那又是怎么中的招,思緒剛落就聽冼紅藥接著道,
“只是風干后拿馬錢子的汁液浸泡過罷了。”
“馬錢子?”安雅輕聲低詢。
“回小主,馬錢子是治跌打損傷的藥,含有毒性,其根莖處毒性猶烈,因毒發時狀如牽機,又名牽機藥,兩百年前,前朝的南唐后主便是用此毒自盡?!辟t藥娓娓道來,如數家珍。
安雅眉梢眼角的疑惑不僅沒減輕,反倒還加深了,她和張氏沒什么過節,她避寵的時候張氏還承了雨露,就是嫉恨也輪不著她呀。
“小主身子可有妨礙?”秦寒初關心道。
“中毒不深,尚藥局的湯奉御對解毒很是有一套,您大可放心?!?p> 安雅注意到她提起湯奉御時神色如常,眼睛里沒有半點對前輩醫者的敬重,語氣也頗為隨意,私心猜測她在毒性藥理上應是高過湯奉御的。
起身客氣的行了半禮道,“此番多謝司藥大人,還請受妾身一禮。”
冼紅藥立即起身回禮,江湖兒女不拘小節,誰叫她這會兒在皇宮哩,該有的規矩絲毫不能亂,更不消說她想攀這位的高枝兒,遂恭謹道,
“為后妃盡心是六尚職責所在,臣下身為司藥實屬份內之事,擔不起小主一個謝字,小主往后若有疑難,大可遣人來司藥司?!?p> 安雅坦然受了她的回禮,轉頭吩咐秦寒初,“貴妃受命徹查此事,麻煩姑姑送紅司藥出去,順道將此香囊送到昭陽宮。”
逐客令一下,兩人一道告退,外間候著的玉蕊忙端著膳食進來了,原來她剛才不在是去司膳房了,杏兒也跟在她身后準備著伺候她用膳。
出了中毒一事,玉蕊格外警醒,提膳的事兒原本是小寧子在做,她也跟著去了,多雙眼睛盯著總是好的,再說她也不是十分信得過小寧子。
安雅見她進來嘴角滑過一絲暖意,“辛苦你了。”
“奴婢才不幸苦,是小寧子提著的,奴婢不過在外頭走了一圈,尋個懶不伺候小主罷了?!?p> 安雅用食的時候格外專注,食不語也是她很多年前就習慣了的。
飯罷,接過杏兒遞過來的錦帕擦了手,安雅才說起了香囊有毒一事。
兩個丫頭大眼瞪小眼,只覺難以置信。
安雅恬淡一笑,“看來你們也覺得張才人不像是能干出這種事的人,給我換身衣裳吧,今夜,恐有一出好戲?!?p> 兩人滿面愁容應了,費盡腦汁也想不出張才人這么做的理由,瞧著挺膽小的丫頭,怎么能做出這么心狠手辣的事。
想不出個所以然,兩人也只能暫且先放下,專心給自家小主穿衣打扮。
杏兒看她挑了素白紗衣,囁嘴道,“小主,這件是不是太素了?襯得您氣色越發不好?!?p> 服藥引動潛藏毒性終歸是傷身,安雅還服了兩次,氣色比起平常自然要差一些。
“要不換這件如意煙羅裙?這是陛下特意賞的嬪主兒才能穿的紋樣?!?p> 安雅斂眉得意道,“坊間俚語說得好,女要俏一身孝,就是要這副打扮才能讓咱們陛下憐惜不是?”
玉蕊嘴角一抽,她怎么沒聽過,不過這番打扮確是愈見可憐。
杏兒也不再多言了,片刻后一朵白蓮花新鮮出爐。
剛拾掇好,外頭傳來一陣吵鬧,玉蕊出去看了陣,回來道,“小主,貴妃召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