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仁見那丹丸血做的一樣,上頭還有紅色光暈流轉,哪里敢吃,狂搖著頭,尬笑擺手推辭:“謝謝,您太客氣了,我……我不餓?!?p> “你很清楚對我做過什么,你現在還能活著,是因為你身上的秘密,而我,從來都不相信別人,我只相信我自己,并且,你還對我有些用處……”
蕭雨莜雙眼瞇起,冰冷的目光從高仁臉上轉到手心的丹丸之上,眼中逐漸狂熱起來,喃喃自語:“此丹名為融心,乃是已經飛升的大乘古修遺留,自我得到之后,便常年以心血溫養,待它和你的心徹底融合,我自會得到想要的一切!”
高仁先前得到的信息是修仙者、筑基金丹,他早就猜測到了一些,此刻一聽飛升大乘的名頭,頓時嚇了一大跳,要是吃了此丹,豈不是更難絕境翻身了?
高仁越發恐懼,雖然早就明白胳膊擰不過大腿會受制于人,但事到臨頭,還是覺得比想象中難以接受,看著此女近乎瘋魔的狂熱模樣,本能的就往后退去。
他這一動,蕭雨莜立刻警覺,伸手掌心靈氣一吐一吸,就將“手無縛雞之力”的高仁攝到近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將融心丹塞了進去,還順勢封住他的嘴巴灌進一口靈氣,將融心丹強行推入了他的喉嚨之中。
脖子被蕭雨莜掐住,高仁卻感覺一股無形的氣罩緊縛著全身,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那丹藥當真是一線順喉而下,頓時在胸口化成一股灼熱的洪流,直往左心房鉆去,包裹著他的心臟就開始千絲萬縷般的浸入,最后在他心臟的中心歸為一點沉寂下來,又開始以極為緩慢的速度往外蠶食。
然而兩人都不知道,那丹藥化開的瞬間,高仁胸口附近的骨髓中就鉆出一些雷電將之包裹,但卻像是沒有檢驗出什么不妥一般,只是淬煉出一些雜質落入肚腹以待排出,雷電很快就消散了去。
其實融心丹并非蕭雨莜所在的這片大陸產物,在其原產地,更是有靈石也難得的奇物,本是無害,只是后來因為許許多多的原因,又遭人改動,因緣際會,才最終流落到了蕭雨莜手里,她自己也不知道真切。
所以,該發生的,依舊還是發生了。
從灼心之痛到鉆心之痛,高仁痛苦的蜷縮在地上哀嚎,他能預感到,等那個中心點徹底饞食完自己的心臟后,他或許,就不再是他了。
想象到那種結果,高仁一時心如死灰,躺在地上一動也不想動了。
高仁這樣的反應,完全超出了蕭雨莜的預想,在她想來,此人吃下融心丹之后,應該會明白自身處境,然后跪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極盡討好之能,以求茍且偷生才是。
蕭雨莜很不滿意,盯著躺在地上的高仁,皺眉冷聲道:“融心丹的藥效只是開頭猛烈,你不必裝成這幅模樣,我有要事囑咐于你,還不速速起身,成何體統?”
高仁興沖沖穿越而來,豈料深陷如此絕境,本來就心想著這一輩子算是完了,一聽這頤指氣使的語氣,小暴脾氣頓時嗖嗖嗖就竄了上來,一翻身右手撐頭就地側躺,配合著他那一身破爛焦黑的背心短褲,形象十分滑稽無賴。
可還不等蕭雨莜發作,他就懶洋洋瞎比劃起來,配合著陰陽怪氣的聲音哼哼:“別以為你給我吃了那狗屁丹藥,我就會對你點頭哈腰做出個奴才樣來,我告訴你,就算是含笑半步癲和一日喪命散,老紫也不會皺半點眉頭,大丈夫生在天地間,左右不過一死,老紫前不久才遭雷劈,又不是沒有死過,你也不打聽打聽,老紫那么多年義務教育堅定的立場,豈能被你一顆小小的伸腿瞪眼丸干倒,做夢呢吧!哈呸……”
高仁搖頭晃腦的比劃著發泄心中悲憤,未了還往蕭雨莜盤坐的石臺下面吐了一口口水。
然后,他發覺仍不解氣,又掃過蕭雨莜氣得顫抖的身子,最后盯著她愕然鐵青的臉:“怎么,你還很生氣?不就是踢了你一腳么,又沒少你二兩肉,這就要老紫的命了?太惡毒了吧你?我告訴你,你這種類型的女人我見多了,拿張破布遮著自己的臉,不是丑八怪就是心理變態,老紫什么樣的美女沒有見過,別以為我打不過你就會怕你!瞪什么瞪?眼睛大了不起?眼珠子掉出來我也不會怕你……”
“你敢……羞辱我?!”
本著人生已經完蛋,高仁破罐子破摔,越說越飄,蕭雨莜氣得牙齒直打架,說話都不利索,咬牙切齒的指著他,要不是貴重的融心丹已經被他吃了,蕭雨莜真想立刻就掐死此人。
可是這也太氣人了,她堂堂筑基女修,忍無可忍,兩手一掐訣,咬牙切齒的念叨起晦澀難明的咒語。
高仁見她神叨叨的模樣,正驚覺不妙,心臟中的融血丹頓時感應,顫動著發作起來,刺猬一般的炸開無形的尖刺伸縮。
刺心之痛讓高仁頓時在地上哀嚎翻滾起來。
蕭雨莜自有某種目的,不會真個就此弄死高仁,心中掐著分寸,只是兩個呼吸,就怒斥:“你服不服?!”
“男子漢、大丈夫,頭可斷、血可流,氣節絕對、不能沒有,發、發型也不能亂!我、高仁!誓死不降!不、不服……”
高仁翻著白眼喘粗氣,蒼白的臉上擺出一副慷慨就義、視死如歸的模樣,只是他身上破爛焦黑的背心短褲,實在是大損氣質,并且還低估了修真者的冷漠。
“哼!不知死活,看你能忍多久!”
蕭雨莜修道多年,頭一遭遇到這么橫的,她還真不信此人不要命,掐訣又要念咒,高仁急忙捂著胸口叫道:“等等!雖然說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但你想要我服你,你要以德服人才行?!?p> 刺心之痛實在太疼了,高仁覺得,好漢其實是可以不吃眼前虧的,大丈夫能屈能伸,既然木已成舟,還是少受點罪為妙,只要這惡女人的要求不是太過分,可以考慮做個識時務的俊杰。
可惜,兩個世界的文化差異所致,他這句話似乎對一心修煉的修士來說有點深奧,蕭雨莜一時竟沒有聽懂,皺眉斥道:“胡言亂語些什么?你擺出這幅賴皮的模樣,是鐵了心對我無禮嗎?我有許多手段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
“有話好好說,世界如此美妙,不要如此暴躁,不要這么兇嘛,聽我說……”
沒有一個正常人是真的不怕死,何況還是生不如死,高仁的滿腔悲憤被刺心之痛壓下不少,腦子清醒了許多,生怕這女人再動手折磨自己,急忙起身站立,真要做個識時務的俊杰。
“我的意思是,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和我說,沒有必要使用這種暴力和強迫的手段,只要不是超出人道主義、和違背良心的事,我都可以考慮答應,畢竟是我有錯在先冒犯了你,但如果你要我成為你的奴隸,做一些有違尊嚴和齷齪上不了臺面之事,我高仁!抵死不從!”
高仁最后一句說得擲地有聲,他從來都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前世自由自在慣了,也從未干過壞事,更不想干,想著要做那種低眉順眼違背良心的茍且之事,還不如死了的好,就算是受制于人活著,他也要挺直腰板活得堂堂正正。
蕭雨莜聞言愣了愣神,她生長在階級嚴明,強者為尊的修真界,此時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訝然的上下打量高仁,難以置信這個凡人吃了融心丹之后,還敢用這種平等的語氣和自己說話,可她又實在挑不出毛病來,沒有發作的借口。
兩個思想階層和核心價值觀,都完全不同的跨界相遇者彼此瞪眼,洞府中的氣氛凝固起來。

羅舟皿
本章感悟: 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好漢不吃眼前虧,識時務者為俊杰。 這兩種不同的前賢之言。 正確的打開方式,應該是: 原則! ——羅舟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