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丶工程學思維

　　安道爾城堡大廳開辟西面教區，防疫總指揮部。安道爾領之所以有此殊榮，原因有三——

　　首先，相對法蘭克城，香檳城這些人口稠密的區域，這里地處偏遠。指揮部營造出的緊張氣氛，不會感染到周邊，造成大范圍的恐慌傳遞。

　　其次，這里初步完成了社會結構改造，擁有順暢高效地執行力，比較適宜大規模組織調動。大教堂工地又聚集了大量知識精英，和能工巧匠，便于新的產品研制開發，便于產品的規模化生產。

　　再次，這里地域廣大，有充裕的空間展開工程項目，和人員集結調動。

　　或許還要把鄧肯小小的私心添加上。如果自己是一爐旺火的話，那黑死病就一柄沉重的鐵錘，鄧肯希望鍛造出一個全新的安道爾領！那些能夠毀滅你的力量，反過來被你戰勝了，你自然而然就變得強大啦。

　　當然，安道爾領地處偏僻，給防疫總指揮部也帶來一些不便。但是貫通西南教區的威廉大道，極大緩解了交通不便；魔法卷軸又極大緩解了通信不便……

　　安道爾城堡大廳，防疫總指控部墻壁上懸掛著巨幅的西大陸地圖。

　　通曉圖上作業的羅蘭丶于連丶奧菲莉亞根據遍密布西大陸各地的教會組織傳回的消息，將疫情發展最新動態標注在地圖上。

　　在這巨幅地圖中，腐朽渙散的法蘭克帝國，龐然大物位居西大陸中央，東臨地中海，西抵不列顛海峽，面積在四十萬平方公里以上。

　　西南教區地處帝國一隅，緊臨不列顛海峽，面積在九萬平方公里。疫情由東向西而來，西南教區得以時間上緩沖。但它緊臨大海根本沒有退路，同時也必然成為逃難人潮的最后投奔區域。

　　從地圖標注上，能更直觀顯現西南教區的兇險處境：一上一下兩個觸目驚心的鮮紅箭頭，標明了疫情從南、北兩個方向逼近了西南教區！

　　北線傳播途徑，病源地有商道直通拜占廷境內。那么疫情也就沿著商道繞過地中海，西進再南下進入法蘭克境內……

　　南線傳播途徑，病源地有商船直達熱那亞丶威尼斯這些港口城邦，法蘭克境內的一些港口如土倫、馬賽也難幸免。疫情登陸，同樣也是沿著商道逼近……

　　鄧肯近量不帶感情色彩地，通報著最新疫情——

　　“東北方向，疫情抵達巴爾干地區，這一地區最西南城市瓦加瓦尼己經出現染病人群，城中更聚集大量難民。據今早傳送到的通信卷軸描述，城中秩序己然失控，有多地發生縱火，劫掠事件。己有少量難民出城，沿商道南下……瓦加瓦尼距法蘭克東北邊境一百五十公里，距西南教區最東北邊的艾特鎮四百一十公里——”

　　“東南方向，疫情橫掃熱那亞、威尼斯、米蘭、土倫、馬賽后，最新疫情在蓋啥坦尼城暴發，舉城逃難！此城距西南教區最東南的麥康耐爾城不到一百公里！”

　　鄧肯輕聲誦念咒語，一幅投影出現在墻壁上。這是魔法之眼傳輸回來的影像——

　　空中俯瞰蓋哈坦尼城，空寂無人如同鬼域！街道上成群的野狗游蕩，它們在遍地的垃圾中翻找尸體，不時地發生發生哄搶相互間撕咬！有些還沒咽氣的病人，掙扎著想要逃離，結果還是被野狗追上了，痛楚絕望地哀嚎……

　　畫面出城追趕上逃難的人群。人群擁堵在狹窄又崎嶇不平的道路上，前行緩慢。突然有人跌倒了，周邊的人驚恐的躲閃，結果引發混亂，老人和孩子被擠倒，遭踩踏！老人和孩子哭喊著卻無人理睬……

　　“夠啦，鄧肯！”紅衣大主教低聲喝道。

　　畫面嘎然而止，可那一幅幅地獄般的場景卻深深刻印到在坐諸人的腦海中！

　　“不能讓我們的教區也出現這種情況，”大主教揉著因為缺乏睡眠，而脹痛的太陽穴，“安東尼將軍，你們的行動進行得怎樣了？”

　　“圣*克勞恩學院，由資深教官伊萬騎士率領的學兵中隊，已經在前往麥康耐爾城的路上了！”安東尼將軍沉聲回答道，“隨行的有一位神父，二位圣騎士，兩位魔法學徒。麥康耐爾城駐軍會全力配合他們攔截疫區難民的！”

　　“他們什么時候到達？”紅衣主教助理卡廷神父問。

　　“香檳城距麥康耐爾近二百公里，道路狀況又遠不及威廉大道?？紤]到難民行進緩慢，伊萬騎士他們有把握提前一天趕到！”

　　安東尼視線轉向鄧肯，灼灼的目光明明白白在詢問。

　　鄧肯點點頭，“將軍，士兵們的防護服，以及噴霧器安道爾領的裁縫和工匠們正在晝夜不停地趕制當中！”

　　“但愿那些奇形怪狀的物品，像你說的那么神奇！”安東尼威嚴地注視著鄧肯，眼神中充滿疑慮。

　　“我們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鄧肯平靜地回答，“其堅難程度，復雜程度都是從前沒法想象的！所以我們也要有新手段應對！”

　　“軍隊、神父丶圣騎士丶魔法師這并不是我們西南教區獨有的，可是威尼斯丶熱那亞丶米蘭、土倫、馬賽還是在黑死病面前一敗涂地啦！為什么呢？因為傳統手段己經應對不了黑死病啦！”

　　“當然了，奇形怪狀的防護服，噴霧器只是新手段的一小部分。我們還要以全新思維模式，組織架構，動員手段應對這場災難！”

　　“能具體說說么？”卡廷神父對此興趣濃厚。

　　“一句話概括，就是以工程學思維應對這場災難！”鄧肯注目諾查丹瑪斯大學士，在坐的聽眾中也許只有他才能深刻地理解所謂的工程學思維。

　　“工程學思維是應對復雜事物，或構建復雜事物的一種手段。它的核心就兩點：一是模塊化；二是標準化。所謂模塊化，就是把復雜的整體拆分成一個個獨*立的單元。就拿趕赴麥康耐爾城的伊萬中隊來說，他們不必考慮抗擊黑死病的財政支出，物資調運與生產，內部安定等等等等這些，他們只需要攔截住疫區難民！甚至不需要考慮這些難民將來的安置。同樣的安道爾領的裁縫、工匠們只需要防護服和噴霧器，其他一概無需考慮！看看，模塊化為執行具體任務的人屏蔽了復雜性，讓他們專注完成單一性的任務！”

　　“所謂標準化就更簡單了，就是賦予每個獨立模塊統一的標準，以便把它們拼接成一個整體！”

　　鄧肯說的這些大家也確實在用，特別是用于戰爭中，但那只是不自覺地運用，沒有一個像鄧肯今天條分縷析說得這么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