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三日,大兄便已遣散了眾人。
我默默地看著劉管家、傅姆含淚落寞離去,卻并未與他們道別。
回秦國這幾日,大兄只對外道我是府中貴客,未免節外生枝,知曉我還在世的人,越少越好。
此去燕國,為避人耳目,我也給自己取了一個新名字,瑯華。
瑯華亦作瑯花,瑯玕樹所開之花,常以美稱白花,也指白玉雕成的花,不染一絲世俗塵埃。
此番與大兄決意歸隱,便當真不染這大爭之世一分。
至于華字,也為紀念一個埋藏在我心底的那人。
我與大兄提及此名,大兄只是深意的瞧了我一眼,輕笑贊道此名甚好。
這世上,再無云姬,只有瑯華。
我與大兄離開咸陽之前,白起依約一人一騎前來為我們送行。
“自請辭相,滿朝文武皆避我遠之,唯有你……”大兄拍了拍白起的肩,無聲勝有聲,“多保重。”
“此一別,便是永別,白將軍多保重。”我第一次這樣鄭重稱呼他,驀然想起了與他第一次相見之景,桀驁不馴的少年無所畏懼,如今,他的眼中顯然多了許多野心與牽絆。
“保重。”白起也是第一次這般認真的與我說話,便轉過身不再看我與大兄。
我與大兄相視一眼,目光皆堅定不已,最后望了這一眼咸陽城,騎上馬,準備絕塵而去。
“等等!”突然白起出聲,我與大兄猛得將馬停了下來。
只見他奔至馬前,喘氣道:“大王已下令命羋夫人與稷公子前去燕國為質,我有親信在隨行之列,你們若在燕國有難處,可去燕國使館傳信于我。”
“多謝了。”大兄向白起點頭作揖。
“不用,我答應過將軍的。”白起只是看了我一眼,不再說話。
我攥緊了手中的馬鞭,只覺一下有千斤重。
突得,又后知后覺想起了什么……
他方才說的羋夫人……
羋八子,歷史上第一位垂簾聽政的太后,而他的兒子贏稷,當然也會是秦國未來的君主。
只是,為何會去燕國為質?
如今的秦王正值壯年,贏稷繼位又會是何年何月?
我思緒萬千,只是不管怎樣,這兩位卻是真真正正的貴人。
“好了,我們該走了。”大兄在旁提醒道。
我這才回過神來,望向白起,說出了我埋藏心底許久的話,“白起,你一定會成為戰神,受秦人萬世敬仰!”
白起聽了我這話,稍愣,突然看著我的眼神變得復雜了起來。
我自覺多了口舌,眼下他在軍營還只是嶄露頭角,并未建立極大的功勛戰績,可我作為異世的靈魂,卻提前知道他會成為秦國的一代戰神,此番倒是說漏了嘴。
“再會了。”我迅速又與他道別,便要轉向馬頭隨大兄離開。
“我會的!”堅定的話語聲在我身后落地,我能想象此刻他面上的神情。
我的心略一顫動,卻再沒有回頭,隨大兄徑直離開了這承載了我與大兄數十年青春的咸陽城。
這一年,我已是二十八年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