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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夜夜行

第三章

錦衣夜夜行 豐芝 4244 2019-09-24 10:50:25

  我在老爸老媽家呆了兩天。

  除了吃就是睡,好象要把這些年熬的夜拼的累都補過來。我深問了一下內心,自己好象也沒有那么難過,也不怎么恨老吳,反倒有些同情他。他當年最欣賞我桀驁不馴的性格,是以處處忍讓寬容以待:害怕我和公婆有矛盾堅持分開住,以致公婆去世前相繼生病的幾年都是他一人在照顧;知道我不喜歡做飯,他就自己做,他應酬完回家連杯溫水都沒有也從未有過微詞......他一直都是善待我的。生活久了,我難免持寵生驕,變得強勢。我變了,他也變了吧,他的欣賞變成了厭倦也說不定。

  老媽問我,我就說老吳出差,我一個人在家沒意思,過來陪他們。

  “你這是陪?我平常吃完飯都要去打拳跳舞,你爸會出去下下棋,現在你一來,我們除了要給你做吃做喝,還要象大臣一樣苦等在客廳,巴巴地等你睡醒了召見,你來這兩天跟我說了幾句話?啊,說了有十句沒?”老媽一邊給我剝松子,一邊抱怨。

  “閨女累,她不就在家,在咱倆身邊才能這樣嗎?”老爸在旁邊替我說話。

  “我的意思是,她該生個孩子了,天天只知道忙工作,錢掙多少是個夠?你現在年輕,貪玩,有雄心,等老了呢?你傻不傻呀經兒,女人生孩子就那幾年,等再過幾年你想生也生不出來了,男人呢?男人想生,六十還能生,你不能最后老無所倚呀。”老媽欲言又止。

  她的意思我明白,她是怕我現在不生,等我不會生了,老吳再找別人去生,可現在我們的婚姻搖搖欲墜。老吳已經在找別人幫他生孩子了,我不但一直蒙在鼓里,還在沒命地替他做合同掙錢。

  見我沉思,老媽以為我聽進去了,把剝好的松子端給我,繼續上課:“傻孩子,你看小緯,她早早有個孩子,兩人再吵再鬧,看在孩子的份上,兩人也不會輕易說離婚的......”

  一提小緯,我就急了:“她倆那叫好?如果日子過成那樣,我還是不要生孩子,不要讓他來這個世上受罪的好。”

  “你跟你爸一樣,是頭犟驢。”老媽辯不過我,恨一聲,進了廚房。

  我問老爸:“下盤棋?”

  “好,下,下。”老爸拿了棋盤過來。

  我下棋一貫東突西闖橫沖直撞,先是一個當頭炮,上馬,出車,先是吃了老爸一個馬,卻被他干掉了車,我要悔棋,老爸不讓,兩人正拿著棋爭,我的手機響了,是賀總。

  我懶洋洋地喂一聲,只聽電話那頭賀總簡短地來一句:我在你樓下,下來一下。

  他知道我在哪兒嗎?那天晚上,老吳和那個女人走了之后,我繼續坐下喝酒。我不知道喝了多久,但我是記得我默默地流淚,又拿鑰匙開老爸家的門的。看來,是賀總送我回來的,可我竟然失去一段記憶,一段關于賀總怎么把從飯店送回家的記憶。

  老吳他們走時,場面搞得很難看。我罵了老吳,也警告女人,我這個黃臉婆不會離婚,我會拖死他們。

  這么丟臉的事情,竟然被一個陌生人見證了。

  我躊躇地下樓,見到賀總。臊眉耷眼地跟他打招呼,摸摸一天沒洗的臉,趁機摳了摳眼屎。反正最不堪的時候都被他見了,我也沒打算再重塑形象。

  “好點沒?”

  “沒。”

  “我陪你走走?”賀總手揣在褲兜里,并不靠近我。

  我也不說好還是不好,只慢慢地踢踢拉拉挪步子,他跟上來,與我并肩而走。

  “那天的事很抱歉,沒讓你好好吃飯。”我先開口。

  “沒什么,根本不算事兒。”

  “謝謝您,賀總,那樣替我出頭,如果不是你在旁邊,我還真不知道怎么辦。”

  “不用謝,我很樂意。”

  我把手也揣進褲兜,神經質地笑,“不過,您可以去當演員了,演得可真好。”

  “我不是演,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話。”賀總停下步子,很認真地回我。

  “這天越來越熱了,夏天要來了呢。”

  “其實你們張總除了表揚你,對你還有別的評價。”

  “什么?”

  “有時很倔,有時卻又滑不溜丟地象個泥鰍。”

  “是說我太圓滑嗎?工作嘛,我該堅持的我決不退步,但無關大局的事,我還是和氣為上的。這不能算缺點吧。”

  “不算。”

  兩人打著啞謎,誰也不說破。這就是中年人的感情,不會咄咄逼人,不會非要捅爛那層窗戶紙,給對方難堪。互相留有余地,睜只眼閉只眼,該糊涂裝糊涂,才是和睦相處之道。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提老吳。

  “我明天飛云南,可能會轉道去XZ,你要不要一起出去散散心?”他這是在邀情我。

  “不去,我還要上班,最近公司又開發了個新項目,正在收尾階段。”

  “我以為這種打擊你會受不了,需要我開解。”

  “是挺受打擊的,但私人感情不會影響工作。”

  “看來,你很堅強,你不需要我。”賀總自嘲一下,回頭看著我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我不會勸你離婚,但我也給你個忠告,人生苦短,多去尋找快樂......”

  “謝謝,我會的。”

  “嗯,如果你有事,給我打電話。”

  “好的。”

  順著小區中心的大花園,我們走了兩圈,出了一身汗,心情好象好了許多。

  他的車就停在旁邊的路旁,我站住,說:“謝謝你。”

  他按開車鎖,從后備箱拿出一個盒子:“送你盒巧克力,希望你能有個好心情。”

  我突然覺得特別餓,就著他的手把盒子打開,拿出一塊塞到嘴里,滿足地點頭:“好吃,真好吃。”

  “還是笑起來好看。”

  “一個老女人,能好看到哪里。”我咧嘴苦笑。

  “老,我這才是老房子著火......”

  我又拿了一塊,猛地塞到他的嘴里:“你也吃一塊,謝謝你,再見。”

  “陸經,以后如果有事,一定記得找我,我的電話號碼不會變,一定記得找我......”

  我笑著點頭轉身,快步走開了。

  我現在心亂如麻,沒有任何心情與別的男人調情,我和他只見過幾面,而且都是工作往來,我根本不了解他,也無心把他在此時拉來當墊背的。被一個陌生男人窺得自己亂糟糟的家事,已經夠難堪了,還要再繼續和他開展戀情?太可笑了。我一早就不再幻想自己的美貌能讓男人為了我去赴湯蹈火。

  我回到家,小緯帶著大發和小星來蹭飯。

  小緯在廚房幫著老媽切菜,只聽老媽問她:“小星奶奶呢?”

  “回老家了,一個遠房表姐家姑娘結婚。”

  大發坐在沙發上捏著松子仁在吃,抬頭看我一眼,草草喊我一聲姐,繼續看他的電視。小星和老爸他屋里接著下我未下完的棋,只聽小星在尖叫:“姥爺賴皮,姥爺要悔棋。”

  我進去摸摸小星的頭,她一頭的汗,我把她的頭發從額頭上撩開,她叫聲大姨,眼睛盯看棋盤無比認真地和她姥爺對奕,雙炮已經架上了,逼得她姥爺直搓手,我看一會兒,又轉出來坐在了沙發上。

  “你姐夫說你上個月又發錯兩次貨。”

  “已經被扣工資了,還要怎么樣?他就會告狀。”

  “那只是扣資的事情嗎?你給公司造成的損失,何止那幾百塊錢的工資。”

  “我每天要發幾十單貨,出兩次錯誤也很正常,我又不是機器,再說,你們去哪兒找象我這樣知根知底,又肯賣命的人,別老挑刺好不好。你也就會找我的碴,你管不了自己老公,倒是管起別人老公來了。”

  “你姐夫咋了?你姐夫比你靠譜多了,要不是你姐夫,你得天天失業。”老媽從廚房出來,一邊罵著大發,一邊給他手里塞了個蘋果。

  “我姐夫啥時候到?我還等著跟他喝酒呢。”

  “姐夫他出差了,今天就別喝了,你一喝酒就找事,煩死人。”小緯也出來,一屁股坐大發旁邊,拿了一個蘋果,象個老鼠一樣啃。

  “沒呀,他早上還給我打電話,讓我跟他去南郊辦事,我正打牌,沒去。他就是個周扒皮,平常不敢看見我閑著,周末也不讓人安生。”

  看著大發那張吊兒郎當的臉,我真想上去揍一拳,他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咦,經兒,你......”老媽一臉緊張地轉向我。“你們吵架了?”老媽的敏感度果然很高。

  “哎呀,沒事,就是吵了兩句嘴,不想理他。”

  “大發,給你姐夫打電話,讓他來吃飯。”老媽看我一眼,扭身進了廚房。

  我趕緊跟進去。

  我進了廚房,手足無措。碰掉了鍋蓋,弄灑了花生米。我蹲在地上一顆一顆地撿,老媽抓狂,轟我出去:“從小大到,就會讀書,書是讀得比誰都好,但是哪里象個女人,我真后悔,當初就是太寵你了,沒讓你碰過條帚,現在啥也不會干,就會添亂......”

  我連忙捂著耳朵往外躲。

  客廳也沒法呆,我只好又回屋躺著去。身體一挨著床,竟然又睡著了。

  我又開始做那個夢,在夢里,我走進一個空空蕩蕩的房間,一個小女孩蹲在角落里,一個男人走了進來,我又變成那個小女孩,他抱起我,臉上是悲憾的表情,他說,你要乖......我想看清他的長相,卻怎么也看不清。

  “姐,姐,起來吃飯。”小緯搖醒我。

  小緯真是討厭。

  餐桌旁,老吳正給老爸和大發倒酒,聽到我的腳步聲,身體稍做停滯,又繼續將酒倒好,回身給我拉開了椅子,意思是讓我坐他旁邊。我一屁股坐在了他對面,兩人對視一眼,老吳的表情變化從下意識的討好到冷漠只是一瞬間,就那一瞬間,我的心也一下子掉進冰窟。

  吃完飯八點多,我和老吳回家。

  在老爸和老媽眼里,我和老吳只是鬧了個小別扭,經他們一勸說,我順坡下驢,兩人和好如初,我就得跟他老吳回家去。

  我沒想好接下來該怎么做,所以實在不忍道出實情,再讓他們老兩口為我擔心。

  自從兩個哥哥死后,我發誓,我要盡我所能對他們好,愛護他們,孝敬他們,不讓他們再傷心。他們也再經不起一丁點的打擊了。

  啊,哥哥,如果我的兩個哥哥還在,我一定會讓他們把老吳揍成豬頭的。而如今,我是家里的老大,我要承擔起當老大的責任,忍辱負重是必須的。

  離婚?不不不。我們不只是兩個孤身男女,我們從相愛的伴侶,已經變成事業上的伙伴。我們的感情捆綁在一起,家庭捆綁在一起,利益也捆綁在一起。我此時怎么敢輕言離婚。再說,我們十年的感情,我能想起來的都是老吳的好,我一想到要失去他,我就痛如刀割。他只是想要個孩子,如果我能答應他,他還是可以回頭的吧。

  但是,孩子,我是有恐懼的。恐懼從哪里來,我也不知道,也許我是害怕失去,我看到過父母為了兩個哥哥因車禍突然去世時哭天搶地痛不欲生的樣子。我只想在這世間,少一份牽掛,活著已經太不容易。

  下得樓,我默默地打開駕駛室的車門,粗聲粗氣地問老吳:“你去哪兒?”

  “回家。”

  “哪個家?”

  老吳嘆口氣,一邊在副駕系上安全帶,一邊很認真地問我:“陸經,我問你三個問題。”說完,又看我一眼,見我沒有打斷他的意思,繼續說,“咱們談戀愛的時候,我帶你去吃肯德基,為什么每次我都只買一個漢堡,一份雞翅,你吃,我看?”

  “因為你不愛吃。”

  “那為什么我會吮你啃你剩下的骨頭?”

  “因為你愛啃。”

  我回答完,忽然明白老吳話里的深意,有些訕訕。他在指責我太自私,在我們這些年的生活中,付出的一方是他,而不是我。老吳沒有再問第三個問題,臉在明滅的光線下喪失了表情,手伸到前面,打開了車里的冷氣。一會兒功夫,我凍得手腳冰涼。

  我第一次在他面前,不敢任性。想哭,卻不敢,努力睜著眼,看著前方的路面,將車往家的方向開。

  我的強勢已經深植他心,如果我此時示弱,會被他以為只是手段罷了。我還能怎么做?主動向他示好,向他承認錯誤:我那天晚上在飯店罵他不對,我不該對那女人撒潑,我下次帶他去吃肯德基,他吃我看......我真的是太自私,太強勢嗎?是我的自私和強勢把他推出門去,去另尋安慰和溫暖嗎?難道,真的是我錯了?

  兩人到家,各自洗澡,各自上床,竟然一句話也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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