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了周五,去到聚會的地方,除了慣性遲到的胡蝶,譚蕓和陳穎都已經(jīng)到了,兩人聊得正歡。溫馨給自己點了一杯果味雞尾酒,若有所思,呆呆啜飲。
“溫行,這么巧,在這里遇到。”突然一個人站到溫馨跟前,跟她打招呼。
溫馨抬頭一看,原來是恒昌電子分管財務(wù)的副總齊修博。恒昌電子平時都是阿榮在維護(hù),溫馨只見過齊修博三次,關(guān)于他的花邊新聞,倒是聽過不少。
“是啊,齊總,周末跟朋友聚聚。”溫馨剛剛因為發(fā)呆,反應(yīng)有點慢半拍,忙起身握手。
“溫行哪里不舒服嗎?看起來很累的樣子。”齊修博倒是善于察言觀色。
聽到這句,譚蕓和陳穎才齊刷刷看向溫馨。在她們看來,溫馨一如平日,并沒有什么異樣,于是又齊刷刷噙著意味深長地笑著看向齊修博。
溫馨不得不打起精神。
這齊修博可是情場老手,先有中年富婆大鬧他們公司,讓他償還被騙的錢;后有年輕少婦老公在停車場砸了他的車,揚言見他一次打他一次。
但單獨約溫馨吃飯時,齊修博主動提起這兩件事,卻稱中年富婆對他窮追不舍,他不答應(yīng),富婆就拼命的詆毀他。至于年輕少婦,他們只是大學(xué)同學(xué),約在酒店吃飯,她老公就吃醋了。溫馨只是呵呵,不予置評。
其實,今天這曖昧的情形,跟去年底,溫馨在他們公司門口見到他問財務(wù)總監(jiān)冷不冷,把自己的圍巾解下來給她戴的情形是何等的相似。這種滿身技巧的感情騙子,女人在清醒的時候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能辨識,只是在失意、空虛的時候容易趁虛而入。
齊修博投石問路,邀請溫馨她們一起喝酒。溫馨稱她們有事情要談,委婉拒絕。齊修博內(nèi)心應(yīng)該了然,笑著告辭。
齊修博一走,譚蕓和陳穎就不消停了。
“請問我們跟你有什么事情要談,我怎么不知道?”譚蕓問。
“看上去不錯啊,白白凈凈的,就是眼帶桃花、發(fā)膠打得有點多……”陳穎又瞅了一眼齊修博道。
“不愧是大律師!”溫馨笑著為陳穎的眼光點贊。
“你們覺不覺得,我們在酒吧遇到男人,總會認(rèn)為他們很愛玩?別人會不會認(rèn)為我們也很愛玩,不像正經(jīng)人?”譚蕓也看了看齊修博那桌道。
溫馨看一眼對面穿著白色襯衣,目光堅定、坐得板兒正的陳穎,笑道:“不會,陳律師臉上就寫著‘正經(jīng)人’三個字,跟她在一起我們就是安全的。”
“是人都愛玩,玩兒有什么錯,錯的是不靠譜的人!”陳穎不以為然。
三個人正聊著,自稱純真又性感的胡蝶翩翩而來,一身酒紅色DVF深V蕾絲中裙,勾勒出玲瓏的曲線,立即吸睛無數(shù)。
齊修博那桌四個男人不停往這邊瞟,在一陣起哄聲中,齊修博又被同伴拱過來問溫馨,他們能不能過來一起喝酒。
溫馨看了一眼胡蝶,胡蝶皺了皺眉頭,嗲聲嗲氣答道:“也不是不行。”
齊修博趕忙沖同伴們招手,那桌三位男士立刻迫不及待地飛奔而來。
作為一名資深“戲精”加“作精”,胡蝶卻并不怎么喜歡男性“同類”。她能透過他們精致的皮相,讀出一言一行下精心隱藏的真實想法,著實不是什么美好的體驗。
只是,看見還有男人垂涎自己,也算是一劑強(qiáng)心針,過了35歲,她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需要這種強(qiáng)心針。
“歡迎加入!”胡蝶嬌笑舉杯,淺淺抿了一口酒。
4位男士為彰顯自己的男友力,都一飲而盡。蝴蝶“不禁”流露出欣賞和崇拜的神情。
在與這幾位情場老手的推拉戰(zhàn)中,胡蝶略占上風(fēng)。最主要的原因,可能還是男人想要,而她沒有明確表態(tài)給不給。
溫馨看著,只當(dāng)是一臺勸酒的綜藝節(jié)目,也還有些意思。
“人家酒量那么小,你酒量那么大,人家喝一杯,你得喝三杯,不然就不喝了!”胡蝶嗲聲對齊修博說。
四個男的仗著人多,膽也壯,其它三個還在旁邊起哄:“修博,那是得喝三杯。”
齊修博討價還價:“過來之前我們已經(jīng)喝了不少了,要不我2杯你1杯。”
“也是,把你喝醉了也不好!”蝴蝶“心疼”道。
喝醉了怎么就不好了,是不是擔(dān)心有些事就不能做了?看著胡蝶心疼的眼神,齊修博的思緒有點收不住了,心神開始蕩漾。
“胡蝶,就你那酒量,能行嗎,別逞能了,回頭喝醉了,誰背你回家。”溫馨他們憋著看好戲的心情,一邊假裝勸胡蝶,一邊下眼藥。
“好久沒喝酒了,難得大家一起喝得這么開心,開心最重要。”蝴蝶嬌滴滴地鼓動。
齊修博的兄弟們熱烈鼓掌叫好。
譚蕓捧著一臉的“擔(dān)心”,在胡蝶耳邊輕聲提醒:“你個騙子,昨天不是剛把承銷公司的李總放倒嗎?今天可得在他們倒下前把單給結(jié)了,這酒可都是他們喝的。”
胡蝶聽了,笑得花枝搖曳,撞了一下譚蕓作回應(yīng)。
在4個男人快要醉到找不到錢包前,蝴蝶果斷表示要回家睡美容覺了,帶著溫馨她們閃人。
時間已近凌晨,熱鬧的酒吧街上人頭涌動。女人們穿著時尚的霓裳,笑容模糊在艷麗的妝容里。
一場熱絡(luò)的逢場作戲之后,胡蝶神情疲憊,溫馨心內(nèi)也是異常的空洞。譚蕓拉著她們找了間茶室,用真情實感填補(bǔ)空洞。
坐到同樣的職位,女人往往比男人經(jīng)歷了更多的“鬼知道”。在坐的幾個女人,尤其是胡蝶跟溫馨,恐怕更是如此。
她們每天換著各色的面具,見著各色的人等。難得像此刻,可以卸下面具,讓心呼吸幾口自由的空氣。
可能是要下雨了,室外有些悶熱,經(jīng)過剛才酒吧的那番哄鬧,四人都不想言語,各自默默地坐在茶桌前,相對無言。
最美的世故是經(jīng)世故而不世故,四個經(jīng)過一些世故的女人,在很多人眼里或許都挺討厭的,但在彼此眼里,卻是難得的可愛!
“我會不會一輩子這樣孤身一人?”溫馨無悲無喜地問。
“不會,我陪著你。”陳穎答。
“我估計也會不得不陪著你!”蝴蝶說。
“兒子是給媳婦生的,到最后我也會陪著你。”譚蕓說。
溫馨不怕孤獨,可是她怕未知。未知就如同黑洞,總能讓人莫名恐懼。
“我看我還是存錢買機(jī)器人兒子吧,感覺比去養(yǎng)老院自在點。”溫馨心里還真是這么想的。
“這事靠譜!要不咱湊錢整個機(jī)器人養(yǎng)老項目吧。”胡蝶附和。
……
她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不想聊了就各自玩會兒手機(jī),跟彼此在一起最是舒服、自在。
“程子千回來了。”溫馨突然幽幽道。
譚蕓、胡蝶、陳穎同時從手機(jī)屏幕上抬起頭看向她。
“你們以前那么好,會重新在一起嗎?”譚蕓問。
“他好像并不想。”溫馨的眼里映著凌晨濃濃的夜色。“我還是不夠好,年齡不夠好,性格不夠好,事業(yè)不夠好,和他比起來,好像哪哪兒都不夠好……”
溫馨還沒說完,胡蝶就打斷了她:“胡說!你很好!你不僅年齡好、性格好、事業(yè)好,還皮膚好、身材好、名字好,你哪哪兒都好!”
逼得總是感嘆“年輕真好”的胡蝶告訴她“年齡好!”,溫馨有點哭笑不得。就算千般不好,至少她還有“朋友好”。
“是啊,以后不許瞎說!不許用這種莫名其妙的‘好像’鄙薄你自己!你只要問你自己想不想,你自己喜不喜歡。喜歡就去,別凈一個人瞎想。要去求解才會有解,解了才知道答案。”陳穎批評溫馨。
“你當(dāng)然不是最好的,你只是你,你只是最好的你自己!”譚蕓平和、堅定地看著溫馨說道。
三個人輪番上陣,扶穩(wěn)溫馨搖搖晃晃的心。
溫馨也是覺得,怎么突然就慫了,只有一次的人生,不是說好要恣意綻放么,慫什么慫!她拿出手機(jī),不再猶豫,發(fā)送那條早就編好的短信:“明天中午有空么,我請你吃飯?”
可剛發(fā)完,就又慫了,她把手機(jī)擺在桌面,忍不住隔兩分鐘就點開看一眼,手機(jī)有電、有信號、沒靜音,可是怎么還沒收到回信呢?
她又將手機(jī)調(diào)成了重復(fù)提示2次,可是,直到喝完茶回到家,還是沒收到程子千的回信。
她沖完涼,面朝放在桌上充電的手機(jī),豎著耳朵,無法成眠。
就在終于迷迷瞪瞪快要睡著時,手機(jī)的短信提示音響了,溫馨頓時整個人都清醒了,跳下床,拖鞋都沒穿,跨到桌前,抓起手機(jī)。
是程子千,只有短短4個字:“謝謝,不用”。溫馨的心一下子就涼了大半截。
“也算嘗試了,既然這樣,還是放棄吧?”“試是試了,可是努力了嗎?沒努力就要放棄嗎?”溫馨想著程子千的短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問題還是得面對面才有機(jī)會解決,與其這樣輾轉(zhuǎn)難眠,不如再試一次!“說好不慫”的溫馨從床上彈起,又給程子千回了一條短信:“必須的,明天中午12點,喬館V1,不見不散,晚安!”
發(fā)完這段話,溫馨心里痛快多了,用毯子蒙住頭,呼呼睡去。
第二天中午,11點45分,溫馨提前來到喬館的包房。
等到12點半,還是不見程子千蹤影。
“我到了。”溫馨發(fā)了條信息給程子千。
然而,這條消息也石沉大海,不見人,也不見回信,不知程子千究竟來不來。
溫馨只能打開手機(jī),下載了一本一聽名字就能引人入勝的懸疑小說,這才讓自己的心稍微平靜一些。
可看完六章,時間已經(jīng)指向一點鐘,手機(jī)還是沒動靜,房門也沒有任何動靜。
她只能強(qiáng)迫自己繼續(xù)看小說,但這次卻怎么也看不進(jìn)去了,只能漫無目的在網(wǎng)上閑逛。
就在她焦躁的翻著手機(jī)微信、短信、郵箱時,響起了敲門聲,溫馨的心咯噔一下。
“表情這么失望,在等誰?”門打開,進(jìn)來的卻是喬琦。
溫馨剛剛伸直的身子,頓時又萎了。
“不想說。”溫馨蔫蔫地答。
“程子千?”喬琦問。
溫馨默不作聲。
“我說你到底在搞什么,至于這樣嗎?你們約的幾點,你等了他多久?”喬琦不知為何,頓時火起。
“我等了多久你們服務(wù)生不是已經(jīng)告訴你了么,有什么好問的。我來了就是預(yù)著要等的,我等我的又沒礙著誰!”溫馨本來就很煩躁,被喬琦一激,更是又羞又氣。
“你礙著我做生意了,我這一個房間就做你一個人的生意么?一個女人,等男人等一個小時,你是多想男人?”喬琦一說完就知道自己的話重了,想收回,卻已經(jīng)來不及。
溫馨聽完是真氣了,從錢包里掏出2000元錢,拍在桌上:“這間房中午我包了,我愛等誰等誰,愛等多久等多久,你出去!”
喬琦也不知道為什么,竟然也氣了,并沒有像平時那樣,觍著臉說些玩笑話把這場面給兜回去,摔門徑直走了。
溫馨獨自坐在空蕩蕩的包廂里,一股執(zhí)拗也跟著上來:要來就趕緊過來,不想來就回個“不來”,一聲不吭是怎么個意思?當(dāng)即就要撥通程子千的電話。
可當(dāng)程子千的號碼出現(xiàn)在屏幕上時,溫馨又冷靜了幾分,轉(zhuǎn)頭一想,好像是自己太執(zhí)拗,是自己在強(qiáng)求,程子千昨晚不是已經(jīng)回復(fù)“不用”了么!
原來是自己的堅持讓他為難了!想及此處,溫馨剛被喬琦氣得鼓脹脹的一顆心,頓時泄了氣。
“對不起!我走了。”溫馨抹掉眼角冰涼的液體,給程子千發(fā)出最后一條信息。
她對著鏡子照了一下自己濕紅的眼睛,準(zhǔn)備等看起來不那么狼狽時再出去。可就在這時,敲門聲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