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社里的人幾乎都走光了。
莫敏打開辦公室的門，沒有開燈就走了進去。
莫敏其實很喜歡這時的感覺，杭城的夜景透過落地窗一覽無余地呈現在她的面前。那燈光，因為了距離的原因顯得十分地柔和。曾經，莫敏就靜靜地站在這窗前看著滿城的燈火。
秋何況還是把燈按亮了。白熾燈雖然被包裹著，散發出來的光芒依然讓莫敏覺得眼睛一刺。
邊緣已經奔到了書架前，一本一本地翻閱著。突然他轉過身，手里已經拿著了一個小小的U盤。
“秦陌一定是受過訓練了。你知道她把這U盤放在哪里了嗎？”邊緣由衷地贊道，“你們看，這書柜的背后有一個小小的暗槽，應該是為了方便搬運設置的手的著力點。秦陌就是把這U盤放在這里面的。＂
莫敏湊過去看了一眼，果然，那是一個不易發覺的暗槽，雖然小，卻很深，應該正好夠幾個手指的長度。而U盤放在里面一點也不會發現。
他們把U盤放在了電腦里，竟然有一個加密程序。秋何況找出秦陌的出生日期輸入，錯誤。他們又用了李小樂死去的日期來試，依然是錯誤。
“算了，我明天請隊里的電腦專家破一下，一個小姑娘設的密碼不會難到哪里吧。”邊緣說著，把U盤放在口袋里，自己倒了一杯茶，站到了落地窗前，“這里竟然可以如此清晰地看到云湖？真是太美了。”
他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把手中的杯子往茶幾上一放，把莫敏放在一旁的花瓶拿起來仔細地瞧著。
花瓶里的白頭翁早就枯萎了，可是莫敏卻還沒有扔掉。
“你也喜歡白頭翁？”邊緣問道，把那白頭翁放在鼻翼下聞了聞，“這花曬干以后能清熱解毒，是很好的中草藥。”
“邊隊對花草還這么了解？”
“你能喜歡白頭翁，說明你對植物也是很了解。看來真不能小看你。”
“一個朋友送的。我并不是很喜歡它。”
“哦？”邊緣做出驚訝的表情，“你那個朋友要么就是你老公要么就是想做你老公。”
“邊隊，這種玩笑可不能開。”莫敏有點生氣，臉也寒了下來。她突然想起白頭翁就有一個別稱叫老公花，這么說邊緣所說的也是很有道理。
難道那個神秘的人會是？
莫敏不敢再想下去。她把花瓶里的白頭翁一把抓起，扔進了垃圾桶。
“莫老師，我怎么總覺得你有什么瞞著我們呢？”邊緣缺一點沒有要退步的意思，他逼向莫敏，咄咄地問。
“好了好了，你們倆不要再斗嘴了。”秋和實況總是會在這個時候出現解圍，“我們還是來討論一下秦陌的死吧。”
“秦陌死在昆城，那里又不歸我們管，我們只好等著昆城的同僚通知案情了。”邊緣有些無可奈何，隨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來，正是莫敏最近在看的解剖學。
他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莫敏，又把書塞了進去。一張金色的百合書簽掉了下來。莫敏走過去撿起書簽，重新夾在那本書里。
“對了，老秋，林立現在不正在昆城嗎？他的人脈關系不錯，要不要讓他找朋友問問這件兇殺案。”
“警察都查不出來的案子一個普通的商人能有什么辦法。”邊緣嗤之以鼻。
“我們現在除了單好像也沒有其他辦法。不如試試唄。”莫敏也不去反駁。
“那我們明天就去昆城吧。老太爺的案子我也得去找林立做個筆錄。”秋何況說著，眼睛望向邊緣，“邊隊明天和我們一起去嗎？”
“我……”邊緣想了想，“我明天好像也沒什么事做，要不一起去看看你們那了不起的林總？”
莫敏掩嘴一笑，收拾起桌子上的稿子。
“莫老師，你這句話是不是有點問題？”邊緣湊到一旁看著莫敏的稿子，“他們期待著有一天能在陌上看著花開，那是屬于他們自己的花，一大片的月季，綻放在他們的屋前......”
“對，就是陌上花開。”莫敏喊了起來。兩個男人好奇地看著她，她也顧不得向他們解釋。撕下一張便簽，在上面寫下了一行拼音。
“你是說這是U盤的密碼？”秋何況終于明白了。
“不僅僅是這些拼音，還要加上小樂死去的日期。”莫敏非常肯定地說道。
“要是再錯一次，我們就得請專家來接解了，你知道我還不想讓這個U盤被更多的人知道。”邊緣正色說著，將口袋里的U盤掏出來。
“放心吧，我記得她說的話。她說我要找她就在我的文字里打上陌生花開。她還說，會永遠記得小樂死去的那一天。所以這密碼一定是兩者的結合。”
秋何況對莫敏簡直到了膜拜的程度。顧不得邊緣的猶豫不決，將她手中的U盤搶了過來，插入電腦，又輸了密碼。他的手明顯的顫抖，扭過頭，他看了一眼莫敏，莫敏朝著他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他猛地敲了一下確認鍵，卻把眼睛閉了起來。同樣閉上眼睛的還有邊緣，不僅閉上了眼，還拿著拳頭輕輕的擊打著自己的頭。
“你們看！”莫敏驚喜得喊著。
兩個男人睜開了眼，屏幕上是一個大大的文件夾，文件夾的名字竟然是李小樂死亡的日期。
莫敏點開了文件。里面是一張張的照片。每一張照片里的李小樂形象都不一樣。有當服務員的，有做按摩師的，但更多的照片是李小樂陪著一個50多歲的男人。再后來照片里沒有了李小樂，男人的身邊換了另一個女孩，那是和李小樂相仿年紀的女孩！
三個人面面相覷。
“把那個女孩的照片發給我。也許她會是下一個受害者。”邊緣冷靜的分析著。
“那這個男人呢？”莫敏問道。
“很明顯，他是一個嫖客。不過應該是一個高級嫖客。也就是說，李小樂可能從事的是一種高級的賣淫。”邊緣的聲音冷得讓人顫抖。可是這是明擺著的，就算莫敏十分的，不愿意承認這一點，也沒有話語去反駁。
“我們也許觸及了一個高級賣淫集團的利益，難怪乎他們會用秦陌來警告我了。”邊緣冷冷地說著，他的拳頭握得更緊，似乎想要把什么給掐碎了一般。
“那還要不要去昆城？”莫敏問道。
“秦陌既然是在昆城被害的，說明她在昆城已經找到了一些東西，那東西我相信秦陌一定藏在一個地方，我們要去找到它。”
“那好吧，小敏，最近你先不要出門，我和編隊去昆城回來后再跟你聯系。如果真是賣淫集團，他們的手段會十分殘忍，我不可以讓你冒險。”秋何況望著莫敏，語氣堅決。
“我和你們有什么不一樣呢？如果真是賣集團，我更要去追尋答案，我甚至比你們更想把這個團伙給端掉，他們傷害了多少個女子。”
“好了，就是莫老師跟我們一起去。”邊緣將電腦里的U盤拔了下來，“她一個人留在杭城你倒放心了？跟著我們至少還有個照應。”
秋何況不好再說什么，他堅持著從今晚開始就住在藍田，他說要保證莫敏的安全。
“我說老秋，莫老師好像不是你女朋友。”邊緣的語氣已經開始放松，此時更是笑話起秋何況。
“這是我女朋友的旨意。”秋何況一本正經地說。
“對了，老秋，我記得你那女朋友可是電腦天才，她要是能來幫我們……”
“你就別打童真的主意了。”秋何況說著，突然想起已經好幾天沒有問童真的病情，他拿出手機發了一條微信給童真。
沒想到童真很快就發了視頻過來，秋何況接通視頻，說了幾句后就把手機遞給了莫敏。
“童真你好些了嗎？我可真是想死你了。”
“我哪里有什么呀？就是老秋大驚小怪。”
兩個女人在視頻里親親密密的交談起來。兩個男人相視一笑，打開了門溜到外面點燃了一根煙。
兩個人都不說話，也沒有開燈，香煙的一點亮光像兩只小小的螢火蟲，隨著他們的呼吸輕輕的跳動著。
“邊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秋何況先開了口。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就是怎么想的。”邊緣把煙頭往地上一扔，死勁地踩著它。
“為什么你要堅持讓莫敏去昆城？”
“你不想她去嗎？”邊緣反唇相譏，“我還以為你特別想她陪在你身邊呢。”
“她畢竟是個女人。她與這幾起案子一點關系都沒有。”秋何況在艱難地據理力爭，“你只是想讓她在昆城可以影響到林立。”
邊緣在黑暗中靜靜地看著秋何況，良久，他冷冷說道：“果然，你和我一樣，懷疑著同一個人。”
黑暗里只聽到秋何況輕輕的嘆息。
“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童真說她也要和我們一起去昆城，我們的隊伍又壯大了”莫敏拉開門樂滋滋地說著，兩個男人之間的冷漠讓她很是奇怪，“你們倆怎么了？”
“沒事，抽根煙而已。”邊緣說著，帶頭朝門外走去。
秋何況把邊緣先送回家，然后又把莫敏送到藍田，莫敏堅持讓他回他自己家入睡，秋何況只好打電話喊來了陳若曦，小姑娘在噪雜的音樂聲里不停地嗯著，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清楚。
秋何況堅持要等到陳若曦再回去，莫敏沒辦法，只好讓他自己在客廳等著，她很累，她已經沒力氣再去堅持什么！
躺在床上沒多久，莫敏就睡著了。迷迷糊糊中，她走到一條山間小路上，那條路上山花爛漫，清風徐來，讓人心曠神怡。她繼續往前走著，遠方似乎有誰在輕輕歌唱，那歌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莫敏聽清楚了，那是幾個女孩的合唱，她們正在唱著：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