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驛站的路上，柳牧之牽著馬和落百川并肩走著。
“你怎么知道惠妃娘娘也對丹藥感興趣？”
他分明看到落百川獻上丹藥的時候，惠妃娘娘眼睛都亮了幾分。
落百川一邊打量著道旁的小攤一邊回答“這有什么？不過是楚王好細腰而已。”
似是沒看到滿意的攤鋪，捅了捅柳牧之手臂“想吃什么？”
柳牧之對吃上一向無所謂“都行。”
落百川撇了撇嘴，她就不該問這個問題。
繼續打量著兩旁的攤鋪“落百川？”
落百川順勢朝叫她的方向看去。
聞人玉坐在一個小面攤前朝她揮著手。
落百川拉著柳牧之就走了過去，跟聞人玉坐在一桌上，向老板點了兩碗面，轉頭看向聞人玉。
“堂堂藥王谷大師姐，居然也會吃這種街邊小食？”
聞人玉吸溜了一大口面，學著落百川的語氣。
“堂堂云門幺徒，居然也會在街邊找吃的？”
兩人相視一笑。
柳牧之拴好馬后在落百川旁邊坐下，聞人玉看了柳牧之一眼。“還真是寸步不離啊，吃飯都跟著啊？”
柳牧之面上依舊淡淡的“我也沒吃。”
柳牧之答非所問。
聞人玉卻也找不到話來反駁，埋頭又夾了一筷子面送到嘴里。
落百川才吃一半，小攤前就來了一人，朝落百川躬身行禮。
“落姑娘，可算找著你了，我家老夫人想請你入府喝茶。”
落百川嘴里的面還沒完全咽下去，聞言差點嗆著。
今天怎么一個接一個找自己喝茶？
抬頭看向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蕭平。
定國侯府還真是不死心，先是一早就在驛站堵她，現在又滿大街找她。
落百川順了順氣，將面盡數咽下“師兄師姐不是去了嗎？我這剛從宮里出來，早膳都還沒吃完呢。”
蕭平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訕訕地“這……這也是我家老夫人的意思啊。”
落百川不悅地將碗筷擲下，站起身從荷包里拿了幾塊銅板出來放在桌上。
柳牧之也立即放了碗筷，跟著就要起來，卻被落百川壓住了肩膀。
“你吃你的，我自己去就是。”
看出柳牧之眼中的不放心，又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心。
“沒事兒，你吃完就回驛站，師兄師姐在，我不會出事。”
說完，就跟著蕭平離開了面攤。
“喂！”
聞人玉抬手在柳牧之眼前晃了一下，回頭順著柳牧之看的方向看去。
“別看了，都沒影了。”
柳牧之皺了下眉，終是放下碗筷，牽過拴在路旁的馬，追了上去。
聞人玉拿著筷子的手撐著下巴，回頭看向柳牧之追出去的方向“人是個呆的，沒想到對落百川還真是忠心。”
落百川到定國侯府的時候，抬頭看向門匾，頓住了腳步。
走在前面的蕭平發覺背后遲遲沒有動靜，回過頭卻見落百川頓在了府門口。
走到落姑娘身旁，順著落百川看的方向看去，是定國侯府啊，沒錯啊。
“落姑娘？落姑娘？”
落百川牙齒漸漸咬緊，她知道只要她進去就肯定會碰到她，眼睛依舊看著門匾。
“你們侯府夫人也在？”
蕭平看了看天色“這個點，應該不在吧，這幾天都陪著表小姐在京城玩兒呢。”
表小姐？鄭婉柔的侄女兒？
那不就是鄭姚？
沉了沉心神，終是邁步進了侯府。
蕭平在前帶路，直接到了前院正殿。
落百川略環顧了殿內一圈，人到得還挺齊，直腰跪下，行了個端端正正的拜禮。
“落百川拜見老夫人，拜見定國侯，”
轉向老夫人左側，本以為沈玨應該不會看她，一抬頭卻是直接撞進了沈玨的深眸里。
“拜見……安平侯。”
老夫人似是心情極好“好好好！快起來！”
落百川依言站起，老夫人眼角含著笑，仔仔細細地端詳起落百川。
亭身玉立，端正有禮，舉止大方。
應是出身江湖的原因，毫無閨閣女子的嬌羞，但比起閨閣女子的識禮，也是絲毫不差。
殿中只剩下了幾不可聞的呼吸聲，老夫人才意識到似乎殿中所有人都將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輕咳了一聲“來人啊，賜座看茶。”
聞言，殿中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氣。
定國侯與落千廣重新繼續剛剛的聊天。
落百川坐在落琦懷身邊“怎么回事？怎么還要專門把我找來？”
落琦懷看好戲地看著落百川“一會兒你就知道了。”端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
落百川皺了皺眉，一頭霧水地喝了一口茶，還沒來得及咽下，主座上的老夫人又開口了。
“百川呀，不知你師父是否已經為你定了親事？”
落百川一時不及，差點嗆住。
瞥向在一旁偷笑的落琦懷，落百川算是猜到了個七七八八。
擦了擦嘴角的茶水，順好氣“還沒呢，百川才剛剛及笄，成親一事不著急，再說，百川頭上還有師姐呢，她都還未出嫁，怎輪得到為百川說親。”
老夫人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眼角的皺紋也連帶著深了幾分“我都聽你師姐說了，千廣和琦懷不是早已定下親了嗎？老婆子我今日一見你就覺得極合眼緣，”
今日自己怎么這么討喜？
先有惠妃娘娘喜歡自己，后又有侯府老夫人覺得自己合眼緣。
想是這么想，禮數卻依舊周詳“能入得了老夫人慧眼，是百川之幸。”
老夫人立馬接過落百川的話頭“所以啊，你回去問問你師父，看他想不想和我們侯府結個親家。”
落百川縱是再得體，也被老夫人這句話嚇得不輕，呼吸都跟著重了幾分。
一直關注著落百川的落千廣自然也聽到了，站起身朝老夫人抱拳行禮“承蒙老夫人厚愛，只是師父極為疼愛我這位小師妹，怕是舍不得她嫁入京中的。”
老夫人眼中的光亮似乎暗了幾分“這……那你就回去轉告云門掌門，就說只要百川肯入我們侯府大門，我們一定對她疼愛有加，若是百川想回去了，玨兒也可以隨時陪她回云門小住。”
一直把自己當作旁觀者的沈玨也坐不住了“祖母？”
本以為祖母是在為三弟做打算，沒想到竟是說的自己。
他一年中待在京中的日子，還不及在外的一半。
要不是有蕭平的那席話，本是打算孑然一生的。
想著娶個祖母喜歡的女子就好，能陪著祖母解解悶，替他這個不孝的孫兒盡盡孝道。
如今，祖母喜歡的姑娘就在眼前，他卻怎么……這般不愿呢？
是因為她是落百川，他不愿耽誤她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