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一開始還能聽清楚兩人在說什么,現下她卻半個字都聽不懂了。她望著天花板開始感嘆深處宮闈的艱辛。
皇后是個極其聰慧之人,不然也不可能在后宮里多年穩居后位,戰王說的她自然能想個明白。
如今皇上雖然忌憚戰王在朝野的權勢,可他卻不得不將皇位授予戰王。
偌大的國家,要是沒有一位勢力強盛,底子深厚的皇子繼位是不行的。
皇位這個東西他已然勝券在握,可坐不坐得穩,也不是光憑他多年積累的勢力和人脈說了算的。
如今朝外動蕩,眾皇子早已背著他私下齊心想要弄垮他,就連一些老臣和手握重權的將軍也對他一直有所異議,他前幾年遠在邊境,不是什么大羅金仙,也難做到讓所有人對他臣服。
皇后既明了戰王的意思,便笑道:“沒事,時日還長,人也定是要慢慢清理才是。如今這些許人里,榕王是個厲害的,你可要小心了。”
戰王也輕輕笑道:“的確是個新貴,以前倒不覺得他能有這么大能耐。”說完便拿起茶壺準備往杯里倒茶。
恍然間戰王似想起什么,便抬眼看著流云:“你對榕王有什么看法嗎?”
戰王素來不會與流云多費口舌,流云是個不管事的,又無甚見解,平日里不是吃就是玩,兄妹兩人平日里也沒什么好說的,只是偶爾戰王會詢問幾句課業之類話。如今突這樣被皇兄一問,流云突然說不出話來。
皇后娘娘也是一驚:“她能懂什么,吃飽了不知管事的。”
戰王輕撇了一眼,低下頭道:“無妨,你隨意說說,我全然當個玩笑來聽。”
流云第一次這樣被她皇兄待見,心里也定是十分驚喜,她的背立馬打得比原先還直,聲音也比從前在戰王面前高了幾個度。
“我認為,三哥是個容貌俊俏,氣宇不凡,玉樹臨風的百年難遇的翩翩君子。”
說著流云還帶著一臉敬佩又道:“這偌大的皇宮也再找不出第二個與之相貌平齊的。”
說完流云還笑了笑,眼里溢出了光來,絲毫沒有覺著自己言語間有無甚不妥之處。
尋常人問那個人如何之時,其回答一般是去評價其人品才能,而流云卻點著璟榕的樣貌說了良久。
皇后輕輕撫頭:“云兒,講人不能只看樣貌,你哥哥問你的是才學。”
皇后又頓了頓,小聲道:“況且你親哥哥在你面前你怎么能一直夸你三哥的好呢。”
流云一臉慌亂,她這才曉得自己說錯了話。
在她心里,戰王雖是她親哥哥,可就因為是親哥哥,自雖不是一塊兒長大,卻也是日日能見著的,比不得她三哥,一兩月才能見一次。
況且這見著的次數多了,人面也就看厭了,自然是分不得其樣貌如何。她便看不出她哥哥有什么好來,素日都是冷著個臉,倒不如她三哥,雖不是一個母親,也每每見了她,也比她親哥哥待她那眼神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流云低下頭憤憤地想著。
戰王倒是不太介意這些,他看著流云繼續道:“你如此夸他,可是有人時常在你面前提他的好?”
流云輕輕抬頭,一臉疑惑:“這都是妹妹自己的想法,況且誰敢肆意議論皇子的。”
戰王嘴角輕勾,正正看著流云:“你這些朋友也沒提過?”
流云更是摸不著頭腦,她的朋友甚多,可真正交心的唯有嬈俤一人,可嬈俤從來都沒有提過榕王,流云甚至懷疑嬈俤都沒有見過她三哥。
戰王此刻眼神微瞇,帶著些許思索想著嬈俤果然是個沉得住氣的,在他看來,嬈俤日嬈俤看榕王的眼神他便知她對榕王的情意不是一天兩天了,她與流云那樣交好,卻也不曾透露一句,果真是個沉得住氣的。
“你可要好好交朋友了。”戰王起身看了流云一眼,意味深長,便走出了殿內,留下了一臉疑惑的流云和摸不著事因的皇后。
此刻,倒是沒有哪家是安寧的。
康母親今日時常找嬈俤的茬兒,因著那日在四公主府內嬈俤被皇子門叫去了前廳,事后她知道了心里便開始不痛快起來。
她原以為只要事事壓著嬈俤不讓她出頭,嬈俤就算才貌出眾也難以被人發覺。
現下,她倒不能安心了。嬈俤這般與流云交好,前些日子又在前廳得了皇子門青睞,光是這些,都是日后她為靈芝傾盡心力去安排而難以有的。
康母親開始不痛快起來,她的女兒還沒有出落,自然是不允許別人的女兒出頭冒尖。
嬈俤這些日子都懶散游離在學堂與府里。眼下正是學末,快過年了,離學堂閉門也只有十多天的日子。
夢國的學堂每年末都會閉門修堂,也詣在給辛苦了一年的學子門時間修整,差不多會有一兩月的時間。
每每到這時,都是學堂里學生最勞累的日子,只要年滿十四的學子都要進行末考。末考的題目也都是一樣的,大抵就是整個學堂的學子一同考試,再由學堂的先生一同審閱,最后末考的前一百名有機會被推薦上朝廷。男子舉薦合適官位做官,女子則能留在學堂給年少的公主女眷講學或者去皇宮書院等地作書籍看管使。
從前的涼國尊崇女子無才便是德,涼國的女子大多在閨閣里循規蹈矩學規矩禮儀。
青陽國則反其道,將女子的地位與男子平齊,朝堂內女子也能為官,戰場上,女子也能做將領。
夢國不同于兩國,思想算不上開明卻也不死板。女子不僅限在閨閣里繡花,也能在一些不甚重要的官位和差事上做得長久。
夢國較為重文,只要上了這一百名,那都是別人普通人望塵莫及的體面。
嬈俤想著姑姑早已對嬈俤苦口婆心了良久。
“你天資較高,多年來又勤奮自勉,今年是你入宮第一次年考,可要悉心準備,不要枉費了多年的辛苦。”
此時的嬈俤正癱坐在院內的躺椅上,望著晴朗的天空情緒卻低落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