嬈俤被流云纏了一天,回府有些倦意,便在書院發(fā)著愣。
坐下不久,門外又是一陣嘈雜。
“請嬈姑娘出來接旨。”
門外女史聲音傳來。
嬈俤抬頭一驚。
什么旨,這個時候會有什么旨?
她不明白。
可動作依然利索地出了書院。
門外好不熱鬧。
書院的院落被書房女史堆滿,就連素日對她們不管不問的管家們也齊齊站在門前侯著。
嬈俤有些懵然。
“嬈姑娘,你可真是有福氣。”
素日不愛笑的陳管家,如今臉上堆滿笑容,整張臉好像擠在了一起。
“是啊,嬈姑娘可真有福氣。”
旁邊的女史管家也開始紛紛贊揚。
這群人……沒毛病吧。
嬈俤臉上有些繃不住,可下一秒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
“嬈俤接旨!”
聲音從庭院前方傳來,是一陣分外有力的女聲。
順著聲音看去,嬈俤恍然間覺得自己眼花。
皇后的貼身嬤嬤!——云嬤嬤。
嬈俤心里一陣慌亂閃過,莫不是……今日飯桌的玩笑話已經(jīng)傳到皇后娘娘那里了。
嬈俤急忙跪下接旨,不敢有半分怠慢。
“奉皇后娘娘手諭,戰(zhàn)王府書院管事嬈俤,德行兼?zhèn)洌e止清廉,深得皇室青睞,故即日起,由書院管事,升為北院女管。”
北院女管!
嬈俤一臉震驚,戰(zhàn)王不是住在北院嗎,北院那樣大,那樣奢華,而她就那樣輕而易舉成了北院的管事。
嬈俤有些不敢相信。
戰(zhàn)王府規(guī)矩甚嚴,要想做個普通地方管事都要傍名甚高者入,更不要說什么北院這樣好的官職。
“嬈姑娘,接旨吧。”
云嬤嬤笑了笑,將旨意遞給嬈俤。
“姑娘真是好福氣,入府半月,就成了殿下的貼身管事,只怕日后的福氣,大得很呢。”
云嬤嬤遇人遇事向來冷漠,可對嬈俤卻是有些恭維。
“謝嬤嬤。”
嬈俤雙手顫抖地接過圣旨,院內(nèi)滿是道賀。
此時的夢城,早已傳得滿城風雨。
“什么!嬈俤被皇后派到戰(zhàn)王院內(nèi)了!”
南夫人一臉震驚。
“可不是么,這嬈俤真是有上好的福氣。”
康母親在一旁坐著,滿臉帶笑,心里卻滿是恨意。
原來嬈俤在府內(nèi),安靜地像個羔羊,受委屈也不敢吱聲,如今到好了,一朝中榜不說,竟然還如此受戰(zhàn)王府和皇后的青睞,她心里早已恨極了。
“現(xiàn)下整個夢國都在傳,嬈俤的命數(shù)好,天資高,不久就會被封戰(zhàn)王妃了。”
康母親捂嘴笑著繼續(xù)道:“真是我一手代打的孩子,如此出落地那樣好,連著母家日后跟著飛黃騰達了。”
南夫人沒心情理會康母親,康母親的一肚子壞水她早就知道,如今來這里也不過是來探探她的口風。
“嬈俤能出落地這樣好,與康夫人自然是脫不了干系的。”
南夫人理了理衣領(lǐng),沒心情陪她笑臉:“時候不早了,康夫人慢走。”
語氣分外生疏。
康母親走后,南夫人陷入一陣愁態(tài)。
嬈俤如今被皇后那樣賞識,才一月就入了戰(zhàn)王府北院,外面的流言蜚語定是滿城跑了,她怎么能不擔心。
被派去北院的路上,嬈俤也滿是愁容。
她來戰(zhàn)王府,是來抓戰(zhàn)王把柄的,嬈俤更不想被夢城百姓津津樂道。
不用問就知道,現(xiàn)在整個夢城,她將是戰(zhàn)王妃的消息已經(jīng)傳開了。
畢竟,戰(zhàn)王府北院,以前沒有女管家,更不會平白無故地找一個毫無經(jīng)驗可言的黃毛丫頭當女管。
“唉。”
嬈俤輕輕嘆氣,流云果然是個能折騰的,短短一天,她的名位就在夢國被百姓定了下來。
回到廂房,嬈俤閑下無事,淡淡盯著窗外發(fā)呆。
她原來想著,入了書院,再慢慢尋個由頭來接近戰(zhàn)王,可現(xiàn)在事情既然如此順利,皇后后直接將她推給了戰(zhàn)王當差。
這下引來眾人的目光不說,她所做的沒一個小動作,都會在有心人的眼里。
恍然間,蠟熄光滅,一陣海棠氣息而過,屋內(nèi)伸手不見五指。
嬈俤茫然。
額間傳來一陣細微的疼痛。
“想什么呢。”
溫和聲起。
嬈俤心中一驚:“你怎么來了。”
“來看看你。”
璟榕笑了笑,轉(zhuǎn)身落在廂房的坐椅上,神情有些淡漠,可眼神卻分外清冷,如高山上流下的一抹清泉。
即使房內(nèi)無光,可他光看著夜色下那沉靜透底的雙目,嬈俤便覺得分外安心。
“戰(zhàn)王府戒備森嚴,你怎么進來的。”
嬈俤還是不敢相信。
“這里是內(nèi)院,不是戰(zhàn)王的北院。”
璟榕笑了笑:“也不是所有地方都戒備森嚴。”
說完,在夜色里他輕而易舉地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盞茶。
“茶涼了。”
嬈俤急忙道。
“茶涼了,若再熱一遍,味道就變了。”
璟榕輕聲:“人也如此,機會只有一次。”
嬈俤依在妝臺旁,漆黑里透露著不明白。
“你不必因為入了北院而焦慮,這是好事。”
璟榕接著道:“雖然你身上的眼睛多了,可辦事也方便了。”
璟榕對茶的要求極高,非清非純絕不會品一下,可今日,他卻眉頭也沒皺地一飲而盡。
“事急從權(quán),機會這樣擺在面前,去拿就是了。”
璟榕緩緩起身,走近嬈俤,右手輕輕撫了撫鬢邊的碎發(fā):“現(xiàn)在夢國人都給你內(nèi)定了名分,可你一直是我榕王府的人。”
璟榕雙眼漆黑如墨,在夜色下顯得更加迷人空洞,嬈俤不禁點了點頭:“知道了。”
“時候不早了,好好休息。”
說罷,嬈俤還未來得及回神,屋內(nèi)燭光四起,恢復了適才的模樣,留下的,只有淡淡的海棠香。
是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一方面,她差璟榕真的太多太多。
屋內(nèi)顯得有些孤寂。
嬈俤今日有些勞累,適才璟榕的話仿佛一下就點通了她,她的困意也逐漸上來。
剛脫下官服,門外聲音起。
大晚上的,來敲她門做什么。
嬈俤有些懵然。
只好披上披肩,捏了捏有些酸痛的肩膀,上前開門。
一開門,高大的身影便籠罩了她。
“殿……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