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福星看到大牙鼠這個樣子,他就知道,這些人和抓自己來的那群星者,肯定是兩幫人,所以現在才會弄成這種,兩邊都不清楚的樣子來。
藍福星想到了這些,他便問道:“剛才那個人說的八十匹馬,是什么意思?”
大牙鼠非常勉強得笑了一下,說道:“釘馬掌,修馬蹄子唄,來我這還能干什么。”
聽了大牙鼠的話,藍福星猶豫了一會,開口說道:“我想離開這里,你能放我走嗎?”
搖搖頭,大牙鼠面無表情得低沉說道:“我放不了你,我連我自己都放不了,你想走,那得阮三爺答應才行,不然在阮三爺的地盤,你根本走不了。”
聽到了這個答案,藍福星咬著牙問道:“那我硬要走呢,你覺得你能攔住我?”
大牙鼠的眼睛里帶著一絲同病相憐的苦楚,他蹲下身子,對藍福星說道:“你想錯了,我不可能攔你,但是有人會攔你……唉,你先跟我來吧,我讓你看看昨天剛來就逃跑的那個人,你就全明白了。”
說著,大牙鼠起身就往他來時的路走去。
藍福星手上腳上都戴著鐐銬,行動有些不便,但藍福星還是起身行走,他叮叮當當得跟在了大牙鼠的后面。
藍福星雖然只是十四歲,但起身之后,他的個頭上卻比大牙鼠要高出一個頭來。
兩人一前一后得走到一處馬場,大牙鼠停了下來。
不知大牙鼠是什么意思,藍福星皺著眉問道:“你讓我看的人呢?”
大牙鼠伸手往馬場邊上的草垛里一指,他的聲音中帶著些許不忍:“你看看去吧。”
順著大牙鼠的話,藍福星看向那堆草垛,從外表看,這草垛沒有任何問題。
藍福星走進了,立刻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腥臭味,他馬上就明白,這是血液散發出來的味道,他做好了心里準備之后,身后拔開了草垛。
草垛里的人一見光,便無意識得“啊”了一聲,這一聲,卻把藍福星嚇了一跳。
因為他已經看清楚了里面的人,這人的四肢連接點,都被鑿出了深深的血洞。
這人因為失血過多,他的臉色慘白得像是一張紙,并且他的舌頭也被割掉了,可他現在竟然還活著,這簡直就是活受罪……
看了這人的凄慘模樣,藍福星手一軟,一下子把干草蓋回原處。
他返身來到牽起一匹馬的大牙鼠面前,藍福星問道:“這位……老哥,他是阮三爺害得嗎?”
大牙鼠聽到藍福星這句問話,他思考了一陣,說道:“算是吧,不過也是他自找的,阮三爺做事從來都是說一不二,他自己逃跑落得這樣的結局,他自己心里也明白,根本就怪不得誰。”
聽到大牙鼠這涼薄的話語,藍福星的心里暫時放下逃跑的想法,他覺得自己還是先弄明白這里是什么地方,等熟悉了之后再找逃跑的機會比較好。
所以藍福星問道:“老哥,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難道說,星法堂就不管這里的黑心事,就由得阮三爺胡來?”
聽了藍福星的話,大牙鼠干笑了一下,他的話語都帶了一絲恨意:“星法堂?他們只管貴族老爺,不管咱們這些低等奴隸,對了,你跟我說說叫什么,我對你總要有個稱呼才是。”
藍福星想了一下,回答道:“你叫我福星就行了,老哥,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這里是金質車馬行,是阮三爺的地頭,往來運貨的、販馬的、走商的、還有各種稀奇玩意,都是阮三爺的營生,所以你小子就不用想著逃跑了,而且除了這些,本地駐軍處的馬匹,也都是阮三爺供的,他要是想抓你,一個口信就把你抓到了。”
大牙鼠一邊說話,一邊把馬牽進一個圍欄里,然后他拍拍馬脖子,喂了馬兒一把草料。
知道了自己處境的藍福星,現在對大牙鼠的工作有了點興趣,他不動聲色得看著大牙鼠忙活。
只見大牙鼠扳起一只前馬蹄夾在雙腿中間,然后他拿著身邊木頭欄桿上掛著的工具,開始拔馬釘子。
一根,兩根,第三根似乎是卡主了,大牙鼠拿著錘子輕輕敲了兩下也沒拔出來,反而是把這匹馬給敲得打了個響鼻。
藍福星見大牙鼠的腦門上已經冒汗了,他就走上前去,奪過大牙鼠手里的鉗子。
藍福星雙手發力,用鉗子捏緊了生銹的馬釘子,然后猛地一拔!
“別這么弄!”大牙鼠想提醒,已經晚了。
藍福星站立的位置,本來就在馬兒的側后方,他這一用力,這匹馬因為吃痛,所以它被扳起的前蹄猛地去踏地,正好踩在了大牙鼠的腳掌上。
可這還沒完,這匹馬以兩條前蹄為支撐,兩條后腿猛然躍起,飛踢向側后方的藍福星!
藍福星手里的鉗子上還夾著帶血的馬釘子,他根本就沒反應過來,這匹馬的后腿,就已經踹在了藍福星的右肩膀和右胸口上!
砰!噗嚕噗嚕……
藍福星現在沒有星力,他的身體直接被這匹暴烈的大馬踢飛在地上,他手里的鉗子也早就不知道飛到哪去了。
藍福星在骯臟的灰草地上,滑了將近六七米才停下,停下之后,藍福星連一口氣都沒喘上來,他只是在原地佝僂著身子,想要緩過勁來。
而大牙鼠在這一刻,已經忍著腳上的痛苦,伸手點在了這匹馬的脖子上。
說來也怪,大牙鼠不知道干了什么,這馬本來還要咬人的,但是他的手一撫上馬脖子,這匹馬就安靜了下來。
見馬兒安靜了,大牙鼠瘸著腳,蹦到了藍福星的面前,他伸著頭看藍福星:“福星,你沒事吧?”
“嘶……疼死我了,我沒事,老哥,你的腳是不是被馬踩壞了,我剛才要不是那般魯莽,你也不至于會被馬踩到腳,對不起啊。”藍福星終于緩過氣來了,他喘完氣的第一句話,就是跟大牙鼠道歉。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個大牙鼠雖然長得怪了點,也很邋遢,但他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好人。
大牙鼠見藍福星沒什么大事,他就說道:“我倒是沒什么事,被馬踩習慣了,早就不怕了,行了,你不會干就先歇著吧,我自己弄快點,不然阮三爺怪罪下來,我可扛不住那黑到骨頭里的鞭子。”
說完話,大牙鼠撿起拋飛到遠處的鉗子,他一瘸一拐得返回那處拴馬的圍欄。
藍福星在原地深喘了幾口氣,也爬起身返回圍欄。
大牙鼠已經再一次把那馬兒的蹄子夾在雙腿中,但這次,大牙鼠的左腳卻只是虛踩著地面,因為他被馬蹄子踩了一下,現在根本受不住力了。
藍福星沒再魯莽得想要上手,他只是看,看大牙鼠是怎么干活的。
看了一會,藍福星才發現,原來自己剛才那么硬拔,是傷了這匹馬的指甲肉了,所以這匹馬才會暴怒踢人的。
看了約有十分鐘,藍福星見大牙鼠把這匹馬的馬掌全都釘好了,他就問道:“老哥,我能不能幫你啊,還有啊,我也不能就這么叫你老哥啊,我該怎么稱呼你?”
大牙鼠頭也不抬,只是專注于新一匹馬的馬掌,他開口說道:“你今天幫不了我,明天也夠嗆,你要是硬幫我,說不定我還會釘得更慢,所以你今天看著就行了,至于名字,我叫大牙鼠,別人都這么叫我,你也這么叫就行了。”
藍福星沒話說了,他開始更仔細得看釘馬掌,看得時間越是長,藍福星就越發現這門學問好像還挺有門道。
藍福星就趴在圍欄邊上,開始問問題:“大牙哥,這匹馬的釘法,怎么跟上一匹不一樣啊……”
“這匹馬是小馬,蹄子淺,要是按之前那種釘法,這馬跑起來疼腳,這馬就廢了。”
“大牙哥,這個馬蹄鐵是不是壞了,怎么一邊厚一邊薄呢。”
“這馬跑起來吃偏,咱們這么釘一個偏的,正好能給它正過來。”
“大牙哥,這么長的釘子釘進去,馬兒不會疼嗎?”
“你看它的模樣像是疼的勁嗎?你自己試試,你釘一下自己指甲,是疼還是不疼……”
“大牙哥,你怎么拍拍馬脖子它就老實了,這是什么絕招啊。”
“來,你看仔細了,我教你幾遍。”
時間在這一問一答中,過得非常快,大牙鼠招呼這藍福星學他安撫馬兒的本事,這讓藍福星覺得受益匪淺。
看了好一會,藍福星覺得自己像是會了點,他就跑進拴馬的馬場,牽了一匹小馬,拴在一個空閑的圍欄里。
大牙鼠見了只是一笑,而后就不再理會藍福星了。
因為大牙鼠現在要干的,是把阮三爺定下的八十匹馬釘馬掌的任務完成,不然今晚挨上幾鞭子,他明天可就爬不起來了。
藍福星現在的心是有些不安的,不是他膽小,而是剛剛被馬踢飛了,所以他只要看到這馬的馬蹄子,心里就有點害怕……
藍福星用大牙鼠教他的辦法,先是拍了拍馬脖子。
然后他在馬脖子的幾個地方按了按,這馬兒立刻瞇起了眼睛,看樣子很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