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墨聽了這話,含笑不語,整理了一下裙擺上凌亂的流蘇,過了一會才緩緩起身,走近顧傾舞。
顧傾舞比自己大兩歲,身量也高些,因為是見客,她身著耦合色蘇繡月華衫,下身乃同色石榴裙,裙角繡著幾朵白梅。
顧傾舞也是最低調(diào)的,雖是皇商之女,但是他在意自己是商戶之女的身份。
平日處處以世家小姐自居,因此穿著打扮上也清雅素凈。
其實自己仔細(xì)想來,顧傾舞也不是繡花枕頭。
傾舞人如其名,顧傾舞得舞蹈曾經(jīng)在榮妃的賞花宴拔得頭籌。
也是如此,她得到了楚子逸的青眼,從此平步青云,也是她,毀了自己的一生。
寢宮之中
她曾經(jīng)親手喂自己服下夢魂散,讓自己神志不清。
又命人將自己的雙目剜去,那等錐心之痛,自己每每想起都覺得心有余悸。
“妹妹,我原本也是為了你好,你知道的,我本是客居之人,應(yīng)該管閑事的。
可是伯母待我視如己出,祖母對我多加照拂,我不想讓她們傷心,知道妹妹的心一直跟我一樣的。
我人微言輕,但是還是希望妹妹可以體諒長輩的難處。
若是得罪了宮里人,對于我們顧還是不好的。”
顧傾舞說話的時候,一直低著頭,眉目低垂,手上不安的攪動的羅帕。
這樣的形象若被外人看去,她果然是我見猶憐的佳人,自己恐怕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了。
她的種種行為自然不可能打動自己。
她終究不是楚子逸,可憐柔弱,根本打動不了自己。
傾墨一直不喜歡熏香,也不喜歡那些香餅香袋的氣味。
但是,她身上倒是有淡淡的藥草香味兒。
只可惜自己不是為了熏香,倒是為了防身的。
“你的話我記住了,姐姐的心意我也知道了。
不過,姐姐有一句話說的很對,我很贊成。”
傾墨說這話時候,向前走了幾步跟顧傾舞更加親近,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繼續(xù)道。
“姐姐是客居之人,既然是客人就要守客人的規(guī)矩,不要管主人閑事,姐姐冰雪聰明自然明白。
也請放心,我對于榮妃娘娘宮里的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姐姐感興趣只管去做就好了。
說不定就此平步青云,姐姐的身份也改變了,再也不是商戶之女,你說對嗎?”
顧傾墨說完就帶著春曉,春柳轉(zhuǎn)身離去。
芳華苑
顧晚容看著顧傾舞梨花帶雨的模樣,心里很是著急生氣。
顧傾舞在顧家有些時日,自己算是教好,雖然說自己未必看得上她的商戶之女,或許有她在,周末的日子也不好過一些。
自己天生就是庶女,受盡了白眼,只有顧傾墨不被重視,自己才不能被家族的人重視。
自己未必是她的對手,可是顧傾舞就不一樣了。
在自己看來,這個顧傾舞還是有些本事的,也沒有什么利益上的沖突,所以很多事情上自己愿意為她出頭。
聽說顧傾舞在回廊受了委屈,顧晚容很不自在,雖然說,對于顧傾舞自己也看不上。
可是,她到底能夠牽制自己的大姐姐,也算是一樁好事。
想到這里,她掩飾掉眼角的笑意,露出幾分悲戚的神情。
“姐姐你不用難過,我大姐姐宿日里都是這樣的,她是嫡女,在家中自然是說了算的。
再加上,母親如今掌管中饋,大姐姐是如虎添翼,錦上添花,我們這樣的人,不過是在家里面過日子罷了,別的根本什么都不求。”
看著顧晚容這幅模樣,顧傾舞暗暗道真是沒有出息,雖然是庶女,但是到底是顧家的女兒,怎么說出這樣沒志氣的話。
少不得說了幾句安慰的話,表示出姐妹情深的樣子。
顧傾舞笑笑,然后將手上的白玉子褪下。
生生地塞到了顧晚容手里,雖然說顧家不差這些東西,可是到底嫡庶尊卑有別,有些東西晚容是沒有的。
顧晚容想要推辭,可顧傾舞哪里容得他這樣只是讓她收下。
從此以后她們姐妹更加親厚,那自是后話不必再提。
“顧傾舞到底是什么意思?她這樣說你,您居然不反駁她,再說了,您還不知道他在咱們府上處處興風(fēng)作浪嗎?
她本來就是二房的人,如今在咱們家里不過是個客人而已,倒是把自己當(dāng)成正經(jīng)主子一樣。
您看看三小姐素日里跟她那么好,就連您也落了下風(fēng)了,您怎么能忍得下去呢?”
春柳快人快語,但是也不敢多說么,只是為自己的小姐好而已,她只是覺得顧傾舞跟顧晚容親近,自家小姐倒是被孤立了一樣。
一旁的春曉,仔細(xì)的理著手上的絨線。
然后就把線交給正在繡花的顧傾墨。
顧傾墨繡好了一株桃花,才抬起頭來看了看春柳,然后笑笑。
“你羨慕芳華苑的熱鬧,覺得這里冷清了不成,要不然你就去那里當(dāng)差。”
顧清墨自然是玩笑話,春柳嚇個半死,急忙跪下來。
“小姐是不是奴婢做錯了什么?奴婢只是為您抱不平。
真的沒有別的意思,早就不要趕春柳走。”
春柳本來就膽子小,再加上她還認(rèn)為顧傾墨對她恩重如山。自然不肯背叛。
顧傾墨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春柳說話的意思她自然也知道。
可是,春柳年紀(jì)小,難免有些話說的不得體,倒是給自己得罪人。
自己不怕這些人,只是這些人還不到收拾的時候,自己懶得費工夫。
看起來自己要抓緊時間培養(yǎng)自己的人才是,春曉雖然有些功夫可是年紀(jì)小,閱歷也不足,雖然對自己忠心耿耿,可是終究有不妥的地方。
春柳雖然可愛,還是一個小丫頭,在一些事情上也不能交給她。
春月自然不必說,這個人遲早自己要收拾她。
這些丫頭中除了春柳春月等人以外,倒也沒有什么值得信賴的,還有一個就是春芊的,為人老成。
記得上一世自己出嫁的時候并沒有帶她走,反而是留在了顧府,他服侍母親倒是很妥帖。
“玉錦”顧清墨下意識地說了一句。
“小姐,您說什么?府上并沒有叫玉錦的,玉錦是誰呀?”
顧傾墨有些疑惑,重活一世,玉錦沒有在自己身邊,看起來有些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
“春柳你別哭了,別跪著了,是嚇唬你的,跟你開句玩笑你就當(dāng)真了,不過,你記住隔墻有耳,有些話不要說。”
“春月,你去母親那里回一聲說我要出去。”
春月自然領(lǐng)命去了,顧夫人只是吩咐讓她小心些,畢竟,這里民風(fēng)開化,女孩子上街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顧傾墨出來的時候馬車早已備好,顧安打了一個招呼,便問顧傾墨要去哪里?
“去北城!”顧安有些疑惑,但還是趕走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