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陰山的真正核心區域是三座呈品字形分布在群山峻嶺之間高四百丈、腰圍粗得驚人的平矮山峰。
趙商量帶著陸寧繞到最右側那座山峰的背后,又走了將近一里路,最后在一座郁郁蔥蔥的矮山頭前停下。
在矮山頭的山腰之上,一個黑黝黝的,兩人高,三四人寬洞口正不停颼颼地往外冒冷風。
洞口右側散落著十幾頂帳篷,有的帳篷前已經生起火,正在燒水做飯。
“我會告訴你鬼物的藏身之地,找五只未成年鬼給你殺。等見到鬼物,你按我說的做,只要不怯場,殺五只應該是很容易的。”趙商量停下腳步,轉身對陸寧道。
“我之前在無煙林殺過幾只鬼,應該不會怯場。”陸寧道。
“用的你那把青丘桃木劍?”趙商量問。
“是的。”陸寧點點頭。
“這把劍雖然品相不高,殺一般的成年鬼物倒是夠用了。好好用它。”趙商量囑咐了兩句,從兜里掏出一枚鴨蛋大的月光石道:“跟我來。”
進洞先是十幾丈的平地,接著甬道深深向下延伸。很快四周便黑暗一片,只剩下月光石的亮光灑落在墻壁和地面之上。
斜斜地向下走了一陣,眼前豁然開朗,地面忽然陷下去,形成一個直徑約有里許的圓形天坑。一陣又一陣,仿佛永不停歇的陰風正是從深淵底部吹出來,帶著一股淡淡的刺鼻味道,在空中彌漫飄散。
趙商量對這股味道似乎已經習以為常,臉上依舊毫無表情,邁開腳繼續往前走,一頭鉆進旁邊石壁上一個洞口里。
從洞口延伸向下的,是一條螺旋狀的石階。順著石階走了有差不多一個時辰,終于一絲亮光從前面射進來。接著石階消失,甬道水平地向前延伸。走到盡頭,展現在眼前的便是一片巨大無比的地底世界。
這地底世界觸眼便是幾座隨意散落的低矮亂石山,石縫間偶爾有一兩叢雜草頑強地生長著,因此看起來,眼前的地形地貌似乎與外界沒有太大差別。
同時此地雖位于地底,四周卻并非一片漆黑,而是灰蒙蒙的,能勉強看到數十丈開外。
“好了,鬼窟已經到了。我們現在就去鬼物聚集的地方。”趙商量道。
陸寧一聽“鬼物聚集的地方”,想起無煙林里張大戶慘死的模樣,背脊一涼,連忙左手摘下盾牌,右手持劍,緊緊跟在趙商量背后。
趙商量見狀,微微搖了搖頭,臉上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失望之色。
陸寧在他背后,沒有捕捉到這稍縱即逝的表情變化。
在亂石山間左左右右轉了好幾個圈,正在又一次翻越一座石山時,趙商量忽然低聲道:“趴下!”
陸寧反應極快,聞言迅速趴在面前的亂石地上,看著趙商量。
趙商量傾聽了一下四周的動靜,隨后輕盈地爬到石堆頂部,陸寧見狀也跟了上去。
“看見沒有,那里就是母譚,鬼物的老巢。”趙商量道。
陸寧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只見兩面陡峭的石壁交匯處,長著一棵類似棗樹的小樹。棗樹葉片不多,全部呈紫黑色。
樹下有一眼井口大小的水潭,潭水正不停翻滾著,往外冒著一只只白色氣泡。氣泡啪地爆開后,騰起淡淡的黑氣。
趙商量撿起一枚石子,一揚手準確地扔進水潭,令得水潭濺起一朵黑色水花。
等了半晌,見四周沒有任何動靜,趙商量道:“走,鬼物不在家,我們去下一個地方。”
說著下了石碓,繼續帶著陸寧在山間兜兜轉轉。
很快,兩人又在一座山谷里聽見了母譚咕嘟咕嘟冒泡的聲音,于是連忙藏到一截枯木樁子后,偷偷向聲源處打量。
只見一截石壁下,有著一座母譚。在母譚旁邊,有兩只三四尺高的小鬼正面對墻壁,用兩只長得像鐮刀的手臂,不停砍斫墻壁。看其動作,似乎在磨煉手臂的強度。
“不錯,運氣很好,兩只還沒成年的鐮刀鬼。”趙商量扭頭對陸寧道。“用弓弩射殺其中一個,另一個會沖向你,你還有時間再發一矢。如果被欺近身,就用盾劍跟它戰斗。放寬心,未成年鬼的力氣和速度都不及你,只要注意它手上的鐮刀就行。”
“是。”陸寧聞言,放下盾牌,將短劍插在地上,然后依言摘下弓弩,搭上羽箭,瞄準右側那只鬼物。
花費了一點時間瞄準,陸寧穩穩地扣動扳機。登時,一只初速度驚人的羽箭平穩地順著彈道射入目標的右臀。
“沒有射中要害。”陸寧扭頭沖趙商量遺憾地道。
“你看著我干嘛,繼續啊!”趙商量怒喝道。
此時另一個鬼物已經發現了陸寧的藏身地,發出凄厲鬼哭聲的同時,瘋狂地撲過來。
陸寧于是連忙重新裝填羽箭,又是一箭射出。
“嘣......”
弓弦的聲音十分飽滿,這一箭準確地射進鬼物的胸膛,直接將其射倒在地。
“快去斬下它的首級。鬼物首級不落,就不會死亡。”趙商量提醒道。
陸寧左手尺盾,右手提劍,跳出枯木樁子,一劍斬下這只小鬼的頭顱。
這時另一只鬼正倒在墻壁下哀嚎,陸寧快步走過去,也一劍結果了它。正要取出它額頭上的黑碎金,突然水潭中咕嘟聲大作,竟冒出一只紫黑色的頭顱來。
又是一只鬼物!
那鬼物兩只灰白色的眼珠看清了岸上的慘狀,登時發出一聲長長的尖叫聲,跳上岸來,猛地沖向陸寧。
這只鬼物同樣體型嬌小,不過手臂并非鐮刀形狀,而是長著四個趾,趾尖皆有鋒利的指甲。陸寧一愣間,這只鬼物已經沖到眼前,一爪拍來。
陸寧見狀,連忙舉盾抵擋,登時令人牙酸的劃拉聲鉆入耳膜,鐵皮盾上赫然出現了三條淺淺的爪印。
按捺住恐懼,陸寧當即抬手一劍,向小鬼刺去。
這小鬼閃避不及,被短劍劃中腹部,痛呼之下撲倒在地。陸寧見狀又是一劍,將它首級砍下。
看了下四周,見三只小鬼都已身首異處,陸寧松了口氣,趕緊剖開兩具鬼尸的額頭,取出兩枚綠豆粒大小的黑碎金。
默默對比了一下,這兩枚黑碎金比四手鬼身上的那枚可要小不少。陸寧有些嫌棄地將黑碎金收入懷中,又走到第三具鬼尸前,摳出一粒同樣細小的黑碎金。
五枚黑碎金,已經到手三枚,任務完成了一大半。陸寧心情大好,轉過身來正要和枯木樁子后的趙商量匯合,突然,耳后又響起一道高亢的鬼哭。這一聲鬼號,聽起來似乎要成熟很多。
回身看去,只見山上一前一后跑下來兩只身軀高大的鬼物。鐮刀鬼在后,四趾鬼在前,幾個呼吸間,已經到了母譚邊,二話不說朝陸寧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