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飽了“彩綢靈氣”的臟腑部位,便成為靈氣的橋梁,順著陸寧的牽引進入其它地方。
四肢百骸,半刻鐘內無一不汲滿了“彩綢靈氣”,令得陸寧通體舒泰,無一處不順意。爽了半刻鐘,陸寧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用衣服擦去身上的泥垢,穿上褲子,抓起行囊,往山下走去。
出了瘴氣谷,陸寧才敢深深地吸了口氣,只覺渾身充滿力量,胸臆之間氣力充盈,于是下意識地從喉嚨底部發出一聲長嘯。
此時天剛破曉,嘯聲掠過樹梢,將還未起床的鳥兒驚得慌忙撲扇翅膀,打得樹林如同波浪般起伏搖擺。一時間林子里熱鬧非常。
陸寧哈哈大笑,爽朗的聲音回蕩在山谷間,空山默林,只剩下他的快意。大笑幾聲后,陸寧邁開兩條腿,大步往城里走去。
腐尸潭離城里還是有點距離,到煙花巷時已經是正午。街上來往的行人見一個肌肉虬結的青年精赤著上半身闊步走來,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
陸寧摸了摸緊實光滑的臉頰,又撓了撓漆黑如墨的短發,嘴角勾起一絲神秘的微笑。
按照《九龍搶珠功》結丹篇所言,“彩綢靈氣”乃是先天之氣,人的肉軀將其吸收,不僅能回復到青年時期的巔峰狀態,更是能令壽齡增加百來年不止。
陸寧只覺自己仿佛重生了一般,手足身軀,都是生氣勃勃,充滿力量,一時間收束不住,自然給人一種意氣風發的氣概。
回到畫室,陸寧將大門反鎖,直接走進內室,點了一根香,然后盤膝坐在蒲團之上,伸出右手,意念催動金丹,登時一股精純至極的靈氣自丹田之中飛出,匯于手掌,形成一枚兩三寸長的淡白色劍尖。
這劍尖乃是純粹的靈氣所凝,刃部極薄無比,給人森森的鋒利之感,砭人肌骨。
陸寧咬緊牙關,深吸一口氣,操縱著劍尖往手腕上劃去,只聽噗地一聲脆響。陸寧睜眼看去,手腕安然無恙,劍尖卻是應聲而歲。靈氣飄散入虛空之中,脫離了掌控。
“這是何故?”陸寧面露不解,再次催轉金丹,這一次直接砸手掌上凝結出了一面臉盆大小的白盾。想當初婁云省的黑鐵煉體足以屠牛斃虎的一拳,打在靈氣凝結的白盾之上,也動搖不了它分毫,可見其堅硬。
陸寧伸手一拳,打在盾面之上,不出他的意料,盾面宛如紙糊沙砌的一般,應聲而碎。
“這是何故?為何我凝成的盾劍,猶如脆紙?”陸寧心里愈發疑惑。“看來這靈氣的使用,其中還有不少門道,得找人請教才是。”
一念及此,他收攝心神,將心神沉入丹田之中。
此時漆黑一片的丹田內,九枚符文早已不見了蹤影,只剩下一顆靜靜地懸浮的淡白色珠子。
光滑如水,圓潤如珠,若不是其上隱現著不少黑色斑紋,實在可以稱得上是美輪美奐。
陸寧粗略數了一下,大小不一的黑斑有三四十枚,占據了金丹表面一小半的面積。最讓人頭疼的是,這黑斑隱隱約約只露出藏在金丹表皮下的一小頭,其根部還在金丹的更深處。
拳頭大小的金丹再一次開始選擇,陸寧全力催動《九龍搶株功》,三四個呼吸之間,金丹的轉速便達到了極致,一股股濃郁的靈氣被從體外拽了進來,繞著金丹飛了一圈后,一頭扎入金丹內部。
只不過短短半刻鐘,陸寧便感覺吸收的靈氣量已大大超過了煉氣期時十年的苦修,金丹也是肉眼可見地壯大了一分。
“怪不得金丹修士不怎么需要聚氣符。什么樣的聚氣符吸收靈氣有金丹這么猛?”陸寧暗想,接著細細數了數黑斑的數量,眉頭不由又皺了幾分,臉上露出一絲愁容。
靈氣吸收得快,黑斑的成長速度也不慢。金丹之上,赫然又多了兩枚指甲蓋大小的斑紋。
略一沉吟,陸寧站起身,走出畫室,往金慶宗大門走去。
四十年過去,守門的童子早已換了一批又一批,此時門衛亭力道道童,并不認識陸寧。
聽了他的來意,道童不咸不淡地點了點頭,吩咐背后一名帶劍的崗哨道:“去六神峰張師叔洞府報信。”
那崗哨聽命去了,直一個多時辰才下山,道童聽了他的回復,點點頭道:“你既然與師叔相熟,必知洞府所在,煩請自行上去便了。”
“多謝道友了。”陸寧客氣地一躬身道。
“好說。”道童擺擺手。
陸寧上了山道,一路上神色復雜,低頭看去,腳下的白磚四十年來倒也沒什么變化,時間的力道在浮夢山上似乎溫和了不少。
一路走到張五極的洞府前,陸寧朗聲道:“張師兄,陸寧求見!”
“師弟進來便是。”門后傳來張五極厚重的聲音。
陸寧聽到“師弟”兩個字,心里一暖,推開門走進大廳。屋內光線有些昏暗,左側墻壁的巨大人物畫像下,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盤膝而坐,垂眉低眼,剛從入定中清醒。
張五極抬起頭,一張臉依舊邋遢油膩,神情自如,沒什么變化,只是眼角似乎時不時掠過一絲頹色。見陸寧進門,點了點頭,微笑道:“恭喜,你結金丹了。”
“多虧師兄的丹方。”陸寧笑道。
張五極伸了伸手,示意陸寧在面前蒲團上坐下,道:“能在腐尸潭中結丹成功,你也不是等閑之輩。”
“只是結丹之后,金丹有垢,不知該如何處理。”陸寧苦笑道。“每次只要一轉動金丹,金丹便黑上幾分。”
“腐尸潭的毒氣確實能進入丹田,毒害金丹。”張五極點點頭道。“這事確實難辦,世間治肉軀的藥多,治金丹的藥卻鳳毛麟角。”
“師兄可知哪里有此良藥?”陸寧道。
“我也不知,腐尸潭的毒氣太過罕見,只怕整個天南也沒幾個人有治愈此毒的丹藥。不過雷殷山是天南丹藥之術最厲害的宗門,可以去問一問。”張五極道。
“如此罕見的藥物,只怕價錢極貴。也不知我這種沒有靠山、沒有繼續的散修能否買得起。”陸寧道。
“對了,第五瑯琊以前是雷殷山的少宗主,他或許有辦法。走,我帶你去找他。”張五極突然想起這件事,于是一屁股坐起,拉起陸寧的手便往山上走去。
陸寧哭笑不得,這位師兄還是一如既往地急性子熱心腸,于是笑著問道:“既然去找第五瑯琊,為何往山上走?”
“哦,對了,你還不知。”張五極一拍腦袋道。“四十年前,第五瑯琊離開了雷殷山,加入我金慶宗。掌門師祖給了他一座山頭。”
陸寧伸了伸舌頭:“好大的面子。”
“那不是,他來后,我們宗門的煉丹部可比龍行宗的還要厲害了。”張五極呵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