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
金光從劉瑾左頸扎入,打出一枚碗口大小的血洞,連斬十余枚青竹,最后釘在竹節之上。亮光斂去,竟是一塊殘符。詭秘的金色符文扭曲者紛紛熄滅,殘符也軟塌塌地垂下,隨風搖擺。
劉瑾保持著左手抬起的姿勢片刻,隨后瞳孔渙散,被打穿的手掌緩緩落下,隨著身軀摔倒在地。
陸寧胸口劇烈地喘息著,渾身一陣空虛,一屁股跌坐在地。
催動這枚從禹州道人洞府里得來的奇怪符篆幾乎將他金丹掏了個底朝天,雙臂雙腿又吃了劉瑾數十拳,此刻微微顫抖之下,完全沒辦法支撐陸寧繼續站立。
“這符至少是化神中期大能煉制出的符篆。”陽霄草走過來道。“比我預期的要強上不少。”
“真人手段神妙,這種神符居然也能修復。”
“并未修復,只是找個法子將其中恐怖的力量引導出來而已,算不得什么。沒想到卻是無心插柳柳成蔭。”陽霄草嘆了口氣。“三千暴雪居然無法重創他,我也是沒想到的。”
“賊子已經伏誅,真人不必自責。”陸寧笑道。
陽霄草面色一正,面向陸寧整了整衣服,旋即深深一躬,腰幾乎與地齊平:“今日若不是你的殘符立功,大仇不能得報,老朽承恩了。”
陽霄草是前輩,陸寧自不能承他這么大一個禮,掙扎著爬起來,也是深深一揖:“前輩多禮了。”
陽霄草走到金時弓前,右手抓住弓臂,左手輕輕一拍,靈氣激蕩之下,弓臂斷裂,露出一塊金色石頭來。
石頭顯然被切割過,有八個棱面,色如黃金,卻比黃金更亮一些。
陽霄草雙手捧著巴掌大的石頭,手掌心微微顫抖,眼眶竟不知不覺濕潤起來。
“這……莫非就是極品靈石?”
“金屬性的極品靈石。”陽霄草微微點頭。“與我屬性正相配。”
“也就是說,有此石在手,前輩可以進階化神了?”
“按道理應該是。”陽霄草手腕一轉,將靈石收起,沖陸寧道:“走,我們去把黃昭救出來,到時找一處地方沖擊化神。等我化神成功,也必全力助你。”
“前輩費心了。”陸寧見他說得誠懇,咧嘴一笑,拍拍屁股站起身,鄭重其事地作了個揖。
……
劉瑾總算念昔日同門之情,只是關押黃昭,并未做些天人共憤之事,兩人將黃昭救走之后,便隨便找了一處荒山。由陸寧與黃昭護法,護衛著陽霄草吸收極品靈石內的精純靈氣。
經過陽霄草一陣講解,陸寧也總算弄明白結丹后期-半神-化神的區別。
所謂半神,乃是指修士已經將功法修煉至化神層次,金丹之強大,幾乎與化神期修士不差分毫。然而想要成就化神,則還需要一枚與自己屬性相配的極品靈石才行。
這中間緣由,乃是極品靈石中蘊含的靈氣不僅濃度純度強于上品,根本的是靈氣本質有所差異,一旦修成化神,舉手投足殺結丹猶如屠狗,原因便在此。
具體這靈氣本質有什么變化,陽霄草卻是沒有詳細講解,此節估計只有陸寧沖擊化神之日,才能有所領會。
數日之后,正在一棵大樹下打坐修煉的陸寧驀地睜開眼皮,銳利的目光落在大石前的陽霄草身上。
他身上驀地金光大放,宛如太陽一般,無數靈氣自虛空中被撕扯而出,涌現他小腹處的丹田。
異象持續了幾乎一炷香時間,金光緩緩褪去,其身周又是一亮,五顏六色的精純靈氣自丹田之內涌出,散布四周,遠遠看去鮮艷無比,美輪美奐。
陸寧拄著下巴,若有所思,似乎有多感悟。
陽霄草沒有封閉丹田,身上的半神威壓早已消散不見,靈氣吞吐竟與結丹初期差不太多,然而當陸寧盯著他的丹田,心里騰地升起一股冰膩的惡寒。這股恐懼感,卻是半神所沒有的。
“恭喜師父。”
“恭喜前輩。”
“呵呵,辛苦你們護法了。”陽霄草睜開眼皮,緩緩從地上站起,長舒一口氣,目光遠眺,渾身氣勢一變,變得極為灑脫,他微微一笑:“你現在離半神還遠,找極品靈石不急,這里正好有一個機會,可讓你成就半神。”
“請前輩示下。”
“再過不久,當年青城派的山門應該就開了。我記得山門之內,有一叢飛龍靈識草,正好可以拿來煉一爐藥。你服用了說不定能成就半神。”
“如此寶物,估計屆時許多人都會去罷?”
“五大派的人肯定都會去,所以想奪取此物,還是要從長計議才是。”陽霄草道。
“悉聽前輩安排。”
不過陸寧沒有忘記黎芷的事,出發之前請陽霄草去了一趟苦橘派。
苦橘派只有一名青銅煉體士,在陽霄草面前,自然橫不起來,將仇雪帝點名的那名神醫借給陸寧一個月。
那人給黎芷診斷之后,開了一張藥方。藥材倒也不如何難得,然而幾貼下來,再度診斷,卻是令陸寧心頭一沉。
“此病若是發病三年之內著手,自然可以藥到病除,此時再動手,只怕也只能延長一年左右壽命。”那苦橘派神醫道。
“此乃我的命數,強求不得。能與你在一起再呆這么久,我已心滿意足了。”
入夜,陸寧與黎芷躺在亭子里的沙發上,仰頭看著滿天繁星。
陸寧一時默然無言。
“我聽說云奉山換了新的掌門,不知是真是假?”
“是的,新掌門是劉瑾以前的師父。”
“你…...他好像很欣賞你?”
“我幫他一起擊殺了劉瑾。”
“哦……”黎芷松了口氣。“以后在云奉山,就沒有人敢找你麻煩了。”
陸寧聽出了她語氣中的擔憂,微微一笑:“就算劉瑾在時,又有誰能奈何我?”
黎芷躺在他懷里,仰起頭,星光照耀之下,陸寧嘴角含笑,說不盡的自信篤定,忍不住心房一軟,伸手在他臉上輕輕撫了撫。
默然良久,一滴水晶似的淚珠,卻悄然自雪白的臉頰之上滾落,吧嗒掉在冰涼如水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