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剪秋蘿的回答，秦教授和苗教授笑得合不攏嘴。

　　秦連生笑著說道：“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秋，居然怕一條狗?！闭f著秦連生又轉(zhuǎn)頭看著妻子，“這下子可怎么辦？小秋以后只怕不敢來我們家了?！?p>　　苗教授把歡歡抱了起來，打趣道：“小秋，歡歡還是一條才滿月的小奶狗。日后我找個嘴套把它的嘴給套起來。你可不要因此就不來我們家咯！”

　　“不會的，就算是為了師父和師娘，我也會努力克服這個心理障礙的！要是師娘能套上歡歡的嘴就更好了?！?p>　　小路邊傳來了三人開心的笑聲，要是搞不清情況的人走過，一定會認為他們仨是和樂的一家人。

　　“小秋，既然來了就回家坐坐吧？”秦連生問道。

　　“不了，我還有點事情，就先回去了。改天小秋再來看您們?！闭f完，剪秋蘿抬腿就要走。

　　“小秋，是有話同我講嗎？”秦連生了解自己這個徒兒?？v然剪秋蘿再會隱匿自己的情緒，也逃不過恩師的法眼。

　　說完，秦連生看了妻子一眼，苗教授心領神會，抱著歡歡先回家去了。

　　這時，小路上只剩下了剪秋蘿和秦連生。

　　“是因為興國的并購案？”秦連生問道，雖然他心里基本上已經(jīng)有了答案。

　　“嗯！”

　　雖然易興國和秦連生是好友，可是畢竟并購案是商業(yè)機密，剪秋蘿不能對沒有參與其中的師父多吐露半個字。保守客戶的秘密也是執(zhí)業(yè)律師的基本素養(yǎng)。

　　“小秋，當事情一團亂麻的時候，你只要跟著你自己的感覺走就行了?！睙o法給出具體的建議，秦連生只能為徒弟梳理頭緒。

　　“跟著自己的感覺走？”剪秋蘿重復了一遍恩師的話。

　　“人為什么會猶豫不決？大多都是害怕別人的看法或者擔心將來后悔。與其畏縮不前，那么就跟著自己的心走好了。只要你堅信自己是對的，那么就算得不到別人的贊同，你也無愧于心?！?p>　　“可是師父，作為商經(jīng)律師難道不是應該根據(jù)當事人的意愿，在把法律風險降到最低的同時，讓這個意愿的利益最大化么？”剪秋蘿現(xiàn)在確實面臨這內(nèi)心和職業(yè)規(guī)范的兩難抉擇。

　　“你錯了，小秋。我們不是把當事人的意愿利益最大化，而是應當根據(jù)當事人所處的困境幫助他們做出利益最大化的選擇。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當事人往往因為看不清事情的全貌，也不能把控全局。而我們要做的就是比當事人看得更多，也更長遠，分析利弊，讓當事人自己做出選擇?！?p>　　“若是當事人不接受我的······”剪秋蘿話才說道一半，自己就豁然開朗地笑起來，“對不起，師父，您說的這些，我本應該早想到。大概我是鉆進了一個牛角尖里，謝謝老師耳提面命，小秋知道該怎么做了?！?p>　　“是那一百萬讓你緊張了吧？”

　　這個世界上，要說最了解剪秋蘿的人，若是秦連生排第二，大概就沒人排第一了。

　　剪秋蘿羞愧地點點頭：“對不起，師父，我不應該讓金錢降低了我的判斷力?！?p>　　“誒，有句話，師父老早就想對你說了。富與貴，人之所欲也；貧與賤，人之所惡也。小秋才三十多歲，怎么就像個老學究一樣，把人的本性關進條條框框的大道理去了？”秦連生和善又溫柔的嗓音，讓剪秋蘿倍感溫暖。

　　剪秋蘿笑容燦爛：“我這不是跟您來人家學的嘛?！?p>　　秦連生摸摸自己的肚皮，笑著說道：“你這個丫頭竟然調(diào)侃起你的老師來了。國家給我和苗教授發(fā)豐厚的退休金，學校又給我們安排了這樣寬敞的房子。我們兩個老頭老太太足夠了。但是小秋你不同?！?p>　　秦連生話鋒一轉(zhuǎn)：“你還有農(nóng)村的家人需要照顧，你還有學生需要幫助，甚至你的簡愛律師事務所也需要資金的支持。在老師的心里，小秋就和夏洛蒂筆下的簡愛一樣，自尊自強又勇敢獨立！”

　　聽完恩師的話，剪秋蘿鼻子一酸：“師父，遇見您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我也是。去吧！去做你應該做的！”

　　秦連生這輩子幫助過很多農(nóng)村學子，可是他們往往或自卑或敏感或內(nèi)向或孤僻，有著這樣那樣的人格缺陷。比如曾經(jīng)被秦連生趕出師門的楚云天就是如此。而剪秋蘿無疑是他們之中最勇敢當然也是最優(yōu)秀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