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命運這東西嗎?有的人一開始不相信,后來慢慢信了;而有的人一開始相信,后來慢慢就不信了。
1995年,這是一個被歷史所銘記的一年。1995年是全國的大學生“包分配”的最后一年,這也是很多學生在這一年走各類途徑“開小灶”的原因,這也是校長、甚至財政局局長不斷找我的原因。在過去的幾個月時間里,除了校長,甚至托城財政局的很多人都來找過我,托我給省教育局教育局寫我學生張豐祥的推薦信。在平日里我就聽同事說,張豐祥這名學生是走后門來的學院,在大一期間這么學生還被人實名舉報吸毒和嫖娼,然后這些事情都無端被搪塞過去了,至于他怎么考進的托城學院我們更不從得知。
直到臨近年底包分配的時間將近。
沙流河,是一條起源自天山山脈的河流,雪水融化遍形成了溪流,溪流匯聚邊有了如今的沙柳河,沙流河流經過的水域特別干凈,就連巖石也是清澈的。但河流這種東西,如果你內心是干凈的,它自然是清澈的;如果你內心是陰暗的,那它自然是渾濁的。我認為雪水是會說話的,小時候老人便說過:“春天太陽火辣辣,隔日雪水吞牛羊”,當前一天火辣辣的太陽升起,第二天早上便會有山洪。
1995年初春的最后一個周天下午,胡校長找到我說下午去沙柳河畔走一走、談談心。
“小樸啊!看你最近壓力挺大的,是不是被同事欺負了?”
“欺負到沒有,但是最近往上級報的材料卻多了很多,有點忙不過來。”
“報材料的事情不是教務處胡處長的事情嗎?怎么到你手里了?”
“他最近聽說挺忙的,在忙學生推薦分配的事。你也知道,國家政策改了,這是最后一次大學生包分配了。我也理解他。”
“那這也是他的事,回頭我找他談談。”
“算了,這項工作也不太難。更何況他是財政局胡局長的小舅子。我們不是著急財政局審批經費嘛,最近可不能招惹他。”
“他算個屁,我讓他干的事一件沒干成。我還在懷疑他是不是撿來了,自己的姐姐都不幫他。”
胡校長讓我先坐上他的車,他去辦公室帶個人過來。
我徑直走向胡校長的雪鐵龍轎車,這車是黑色的,黑色的漆面猶如一面鏡子,從側門看能看到自己的影子,紅黃夾雜鹵素大燈在那個年代確實少見,這車少說也得20萬。
我拉了拉門把手想打開車門,卻怎么也打不開,難道沒開車門?
只見電動前車窗緩緩打開,我探過頭去。
只見一個黝黑的的大胖子探過頭來,他不僅皮膚黝黑,臉上更是一片烏黑,待我走近一看,才看清司機臉上有很多黑點,也就是人們常說的麻子。我從沒見過臉上有這么多麻子的人,便多看了幾眼。
司機不高興了,鼻子里“哼”了一聲,我立馬趕緊把目光移開。
“聽說你就是校長說的樸老師。”
“啊!是我”
“聽說你課雖然講得好,但不講規矩?”
“我只是完成自己的本職工作罷了,我是本分的人,沒干過壞規矩的事。”
“我就說嘛。我侄女也在你們班,聽他說你是很負責的老師,課也講得很好。上來吧!坐前面。”
只聽電動車窗“咔噠”一聲,上鎖的門打開了,我坐上轎車前座。坐車也是有學問的,在體制內,兩人以上乘車,如果其它人官職比你大,那么你就得坐前排,一般體制內給領導開車的司機都是很有眼力見的,他會提醒你。看來,接下來要上車的人官職不小,我在想是什么樣的人,會專門找我去談談心。
只見校長低頭哈腰河一名穿黑色毛呢大衣的男子走了出來,校長給該男子之路,該男子面露嚴肅,比起他,校長平日的威嚴頓無,顯出一種狐貍見狼的丑態。我更加疑惑了。
校長給該男子打開了車門,該男子緩緩坐到車內,等該男子坐穩當,校長才敢輕輕坐進來。同時養過貓和狗的人都知道,家養的寵物,如果教育的好,那么狗是會怕貓的,即使狗比貓大上數倍。比如:貓和狗休息的時候,如果寵物狗發出聲響吵到了寵物貓,寵物貓敢當著主人的面給狗幾個“大嘴巴子”,有龐大身軀的寵物狗的尊嚴也會頓無。只見校長做的太靠外了,以至于車門擠他的屁股,隱隱都能感覺到校長極不舒適,t他的屁股一點一點,一點一點在挪動,生怕驚擾了上車的男子。
“你就是樸賈勇?”
“領導好,是我,您叫我小樸就可以了。”
“對你我可早有耳聞啊。前年榮獲省級優秀教師、市級優秀共產黨員,可以說是年少有為啊!”
“領導您抬舉了。我只是把教書當做自己的一門愛好罷了。其它的只不過是虛名罷了,都是校長的栽培。”
“那你去年怎么什么獎項都沒拿?那些當年新來的年輕教師,有的拿了省級的獎項、有的拿了市級的、至少有的也拿了區級的。不會是你得罪誰了吧?”說罷,該男子露出詭異的微笑。
“那倒沒有。可能是我不夠努力罷了?”
“胡校長。你可得好好培養人才啊。別讓年輕人走錯了,年輕人如果走錯路了,可影響一輩子呢。知道沒有?”
只見校長眉頭緊皺,支支吾吾答復到:“胡局長,那個,你放心,我一定一定做的包你滿意。哦,不,我一定好好栽培年輕干部。”
只見黑色的雪鐵龍轎車緩緩啟動,透過后視鏡能看到校辦公樓越來越小,隨即消失在拐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