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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佐里探案

六 相背的真相

伊藤佐里探案 道爾·肖 5702 2022-09-02 17:54:30

  “我不是啊,你們別污蔑我。”藤本長務連連擺手,內心涼了大半截。

  “是不是你,我們查案自有定論,不是你否認就可以的。”井一手指點了點桌上成堆的資料:“我們整理翻閱多少資料,唯有你是兩名失蹤女性的人際關系交叉點,我們不得不懷疑你。”

  “怎么會!我就是個白手起家的企業家,現在也算是富裕了,就算黑澤洋子讓我虧損三千萬,我也沒有必要綁架她啊,怎么,我綁架她她能把錢還給我嗎?投資這種事情肯定是有虧有贏啊?”

  “就到這里吧警部,我看再問也問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總不能讓他把這幾天的行程給背出來吧,這是不可能的,再說每個人都有一個人獨處的時候,這種無用功只會影響我們的判斷。”佐里提醒道。

  “說的也是,不能再浪費時間了。藤本先生,您現在可以回去了,一旦有問題,我們警方會隨時召你。”

  聽完,藤本常務怏怏離去,佐里與井一商討道:“目前最快的方法就是分頭行動,我去解決黑澤洋子那邊的嫌疑人,至于新井舞子就交給您了,畢竟我對新井舞子并不了解,會有誤斷。”

  “幸苦你了,又要讓你跑腿了,要是藤峰警視正知道我如此麻煩他的女婿,藤峰警視正會針對我吧?”井一故意打趣道。

  “警部你又開始瞎說八道了?”佐里尷尬到想立刻離開辦公室。

  “瞎說八道?我可不這么認為。”話音剛落,井一早已開門離開,只有佐里一人愣在原地,心事重重,

  “我到底該怎么辦,爸爸,我快沒辦法了。”

  嫌疑人藤野家。

  “您好,我是伊藤佐里,警方的協助人,我想我們能談談嗎?”

  “談什么?我沒犯事。”藤野一人獨居,從防盜鏈的后面不放心地探出頭。

  “市區兩名女性失蹤,您如今被列為嫌疑人之一,所以我想找您談談。”

  “失蹤?我為什么是嫌疑人,憑什么把我列為嫌疑人。”

  佐里耐心解釋道:“您不用擔心,警方從人際關系入手,暫定而已,這也是必要的過程,只要您實話實說,警方是不會懷疑您的。”

  “那好吧。”藤野不情不愿地開了門,邀請佐里坐在客廳沙發上:“有什么要問的,那就問吧?”

  佐里看著幽暗的房間問道:“您為什么要把窗簾都拉起來,這樣光線很差啊。”

  “哦,我不喜歡太亮。”藤野扭扭捏捏道。

  “資料顯示,您與黑澤洋子有感情糾紛,是因為您曾對其丈夫有難以割舍的感情,您是否承認?”

  藤野六神無主,遲疑好一會兒才勉強點點頭:“是,是的。但我早就與她丈夫徹底分開,而且她丈夫也早就去世了。”

  “的確。您對黑澤洋子的看法如何,我想要真正的看法,這一點您放心,我是偵探,會對您的隱私進行保密。”

  “我與黑澤雅彥是大學同學,那個時候我便對他有好感想追求他,但直至畢業,他都沒有明確回答過我,總是讓我再等等。過了好久,當我再次約他出來時,他還帶著黑澤洋子。事后他與我解釋,他們并非戀人關系,只是黑澤洋子不愿意對他放手。就從每次與黑澤洋子談論中,她給我一種難以說服的感覺,如果說的難聽些,那就是控制欲很強。最后我不愿再浪費時間傷害自己,就自覺退出了。”

  藤野慢慢講述著,佐里也并沒有拿出紙筆記錄,而是用腦子去記,畢竟左手寫字實在太慢。

  “那您為什么依然獨自居住?”

  “談戀愛太累了,你根本不知道對方是怎么想的,我已經浪費過太多時間,不想再消磨自己的生活。這么多年過去了,對比后我還是發現一個人更自由。”

  佐里聽著實在像肺腑之言,繼續追問道:“您還記得七月十二日晚八九點時您在哪里?”

  藤野看了眼手機上的日期,認真回想著,過了好久,她說道:“我記不清了,好像是在跟好友聚餐。”

  “這樣啊,記不清是正常的。”

  “所以伊藤偵探,到底是誰失蹤了?黑澤洋子嗎?”

  “是的。感謝您對我的信任,我還有最后一個請求,可以讓我看看你的家里嗎?”

  “這倒是沒什么問題,我帶你看看吧。”說著,藤野起身打開一間間房門:“這里是衣帽間,這里是書房,我工作的地方,這里是我的臥室和衛生間,這邊是廚房。”

  佐里一間間察看過來,房內面積狹小,不像是能藏人的樣子,一路走到門口:“麻煩您了,謝謝。”

  “沒關系,能幫我洗清嫌疑就行。”藤野輕輕帶上門。

  嫌疑人山本家。

  “最近黑澤洋子女士未能來上班,您作為她的競爭對手,應該很慶幸吧?”佐里直言不諱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難道我就因為競爭把她綁架?想想也不可能,別再搞笑了。”山本口氣生硬的很。

  佐里賠笑道:“不,您不必太較真,我也是從人之常情的角度說說而已。作為她的同事,她在你眼里是什么樣的人?”

  “這個啊,你也算是問對人了。黑澤洋子做事做人都很死板教條,有的時候她在辦公的時候接到她女兒的電話,嘖嘖嘖,口氣都不是很好。我聽到的有什么不要在她上班的時候打擾她,讓她少畫點畫,多花些時間在文化科上之類的。但回頭想想,她一個人撫養孩子,是很辛苦,脾氣有點暴躁也是正常,畢竟壓力很大。”

  “還有嗎?”

  “她不太喜歡熱鬧,每次我們單位聚餐或者有什么活動,她總是找理由提前離開。至于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山本無辜地擺擺手。

  “希醬,別去那間臥室,里面都是灰塵,還沒來得及讓你媽媽打掃呢,別出來帶了灰塵把屋子里其他地方弄臟了。”山本制止了對面小孩的開門行為。

  佐里眉頭一皺,從旁問道:“不好意思,我能進去看看嗎?”

  “算了吧,一堆雜物沒什么好看的。你還有什么問題要問嗎?”

  “沒,沒了,多謝配合。”佐里笑臉相迎,然而內心卻想著:我手中也沒有搜查令,貿然察看他的房間弊大于利。

  “慢走不送,伊藤偵探。”

  嫌疑人江戶川家。

  “聽別人說黑澤洋子對你要求十分苛刻,還會給你多加工作量,添加負擔,對此,你恨她嗎?”

  江戶川既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怎么說呢,我說不恨她,你怕是不會信的。說恨她,又要懷疑我的動機。我能怎么辦,誰讓我是她的下屬呢?我得賺錢養家啊,與上司對著干我能拿到什么好處?”

  佐里表示同情地點點頭:“嗯,事實如此。”

  “更何況我也不是個性情極端的人,怎么可能因為這個事情綁架上司?要這么說,被壓榨的人可不止我一個,大家都去反,這社會早就亂了。”江戶川極力為自己開脫。

  “是這個道理,那您不妨說說看黑澤洋子是個怎樣的人。”

  “她不僅對我們要求嚴格,對她自己,包括她女兒也是同樣的嚴格。從我的角度看,是個很討人厭的,但從其他人角度看,應該是蠻敬佩她的吧,一個人挑起整個家庭,不容易的。而且她很愛她的女兒,即使不愿意讓她成為藝術生,但她知道女兒正值青春期,從頭到尾反著干是行不通的,所以還是依著她了。至于她的生活方面,我不太清楚。”

  “好吧,那你還記得七月十二日晚八九點的時候你在哪兒嗎?”

  “七月十二日啊,我估計是在加班。自從黑澤曠班后,她的崗位競爭對手山本倒是挺開心的,我就慘了,工作量又增加了。”江戶川苦悶地點了根煙。

  “好,耽誤您休息時間了,那我就先走了。”佐里起身道別。

  森本夫婦家。

  “喂,純優,我回來了,你找我什么事?”凌子在電話那頭有心問道。

  “我忘記帶進門鑰匙了,能麻煩你幫我開門嗎?”純優用半手捂住嘴巴。

  “唉,你早點說嘛,你現在在哪?”

  “就在森本夫婦家中,我現在出來。”說著,純優向老夫婦道別:“謝謝您們的幫助與款待,日后一定會來謝謝二位。”

  老爺爺慷慨地望著純優:“是我們謝謝你,陪我們聊了這么長時間的話了,真是讓我們覺得我們的女兒回來了。”

  莞爾一笑,純優欠了欠身子,漫步離去,出了院門,她轉身再看看,喃喃自語:“家的感覺,轉瞬即逝。”

  “純優!快進來吧。”

  “伊藤去哪了?一下午都沒回來?”

  “哦,他去查案了,真是不讓人省心,不過話又說回來,真霧的忙肯定是要幫的。”

  “嗯。”

  洛本咖啡館。

  一杯冰美式,靜靜坐著,忽視了來往人煙,盯著杯壁上的水滴順著落下,在思緒里濺起漣漪。

  臉上的表情漸漸凝重起來,甚至是震驚,不敢相信。

  “我在想什么,我在想什么。”緊緊握住冰涼的玻璃杯,似乎察覺不到冷。

  “佐里,你,還好嗎?”突然出現的井一倒是嚇了佐里一跳,瞳孔中仍是驚恐。

  “警部,先坐吧。”佐里驚魂未定地說著。

  “出什么事了?”

  “警部,我誤判了,來不及了,她們,應該死了。”

  一語未出,井一恍惚間說不出話來,只是緊張地盯著佐里。

  “為什么?你是如何判斷的。”

  “您那里,問的怎么樣了。”

  “問不出什么有用的線索,我這里怕是線索斷了。倒是你,為什么說她們已經死了?”井一既是難以置信,又是迫不及待。

  “我們的方向完全反了。”

  “你說什么?”

  “這件案子,跟新井舞子就沒有半點關系,問題出在黑澤洋子身上,新井舞子只是無辜的陪葬品。”佐里都不敢想象自己在說些什么。

  “我之前與有棲真霧聊過,黑澤洋子的失蹤是有矛盾焦點的,順著這條線下去完全解釋不通。下午,山本告訴過我,黑澤洋子不喜歡熱鬧,單位聚餐總是會找各種借口提前離開,這樣的人怎么會去Eiffel Bar那樣燈光舞炫,音樂噪聲極大的酒吧。只有一種可能,監控里拍到的,換句話說,從家里離開的根本就不是黑澤洋子本人,而是她的女兒黑澤淋乃。”

  “怎么可能!?”井一仍舊不肯相信。

  “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為什么監控剛好能拍黑澤洋子的家門口,又能拍到Eiffel Bar的門口?為什么這么容易就可以排查嫌疑?那是因為她在殺人的那一刻已經全部模擬好了。監控是拍不清人臉的,當我們看到的是貝雷帽時,就會下意識誤以為她是黑澤洋子。我在黑澤家的畫室里看到過母女倆的合照,她們的身高幾近相同,想要在監控下假扮實在太容易了。”

  “可是她去了白木屋那家常去的店,店主是認識她的,我已經證實過了。”

  “店主有沒有站在她的面前清清楚楚地看見!”佐里質疑道。

  “沒,沒有,等等,怪不得,她當時選擇的座位與燒烤臺是有距離的,中間還有顧客遮擋,再加上煙熏的話,是模糊不清的。”

  “對,只要她不刻意抬頭,說話,在晚上這樣的高峰段,店主是沒有時間注意她的,這樣就形成了完美的假證。當進了Eiffel Bar之后,她在洗手間脫下一切偽裝,改道而行,從她家后門進入,那里是沒有監控的。作為黑澤洋子的女兒,她深知自己媽媽的生活習慣,所以想要偽裝不是件難事。”

  “那新井舞子呢?我已經查過了,她與黑澤淋乃應該沒有什么關系。”

  “警部,黑澤淋乃是個偏激的藝術生,你猜,她喜歡什么?”

  “畫?作品之類的?成就?”井一脫口而出自己的第一想法。

  “答對了,作品!當她在一次意外中完成了第一件完美的作品時,她會產生未曾有過的成就感,更會產生一個可怕的想法,那就是繼續。她以請假的理由搜索下一個無辜的獵物。”

  “她只是一個小女孩,如何殺人?”

  “你也知道,她是個小女孩,如果讓她碰見了自己班上同學離家出走的媽媽,她會怎么做?她會以自己身份優勢將新井舞子避開門前,從后門引誘到家中,趁其不備將其殺害完成自己的第二幅作品。”

  “她的殺人動機是什么?為什么要對自己的媽媽痛下殺手?”

  “我在下午了解到,黑澤洋子控制欲很強,包括對自己的女兒,雖然允許自己的女兒走上藝術道路,但還是情不甘意不愿,因為她是個要強的女人,她也希望黑澤淋乃變成像她這樣。黑澤淋乃以受害者的身份報警,她不僅是在我們的面前演戲,更是在她的閨蜜有棲真霧面前演戲。黑澤淋乃不僅告訴我們藤本與其媽媽的關系,更是知道藤本經常去往Eiffel Bar,這樣她就可以完美轉移視線。當我們去她家找她了解事情的時候,意外發現她吃下大量安眠藥想要自殺,但那根本就是騙局。她在窗口看到我們,于是吃下安眠藥想要我們帶她去醫院,這樣做的目的只有一個,她害怕我們在她家找到些什么。”

  “尸體。”井一接著佐里的話往下說。

  “也可以換一種說法,作品。等一下!有棲真霧?警部,立即趕往黑澤淋乃家,今天又是周末,又是黑澤淋乃剛出院,有棲真霧肯定與黑澤淋乃獨處一室!”

  “跟我走!”井一剛坐下不久又立刻起身,一分一秒也不擔待。

  黑澤淋乃家。

  “有棲同學!開門!有棲同學!”佐里也不顧什么禮不禮貌了,瘋狂地敲打著門。

  門忽然打開了,站在眼前的是有棲真霧莫名其妙的表情:“是伊藤偵探和旗木警部,這么急有什么事嗎?”

  “你還好吧?”井一悉心問道。

  “很好啊,怎么了?”

  “有些事情要處理,是有關黑澤淋乃的媽媽。”

  “真霧,是誰啊?”淋乃拖著虛弱的身子慢慢走到門口。

  “黑澤同學,我找到你的母親了。”佐里低沉地開口說話了。

  “在哪兒!”淋乃驚訝之中無不透露著激動。

  “能先方便我們進來嗎?”

  “當然可以。”

  佐里在客廳慢慢踱步,在三人注視下走向二樓,再一次打開畫室的門。

  “伊藤偵探,您這是要做什么?”淋乃吊著語氣問道。

  “對于你來說,是什么能讓雕塑變得更完美?”

  佐里背對著身后三人,正視眼前兩具高達一米六的白色雕塑。

  這一次,她的臉色變得慘白,沒有一絲生機,呼吸聲也變得小了。

  “淋乃!你,你不會!不,伊藤偵探,你說錯了,淋乃一直很想自己的媽媽,我能感知到的!”真霧捂著嘴巴為自己的閨蜜做最后的爭辯。

  “她是想,是很后悔,但她更愛完美的作品。”

  一語擊垮淋乃的最后一道防線,她變了臉,陰森森地走上前,滿眼是愛的輕輕撫摸著其中一個雕塑,冷冷地笑著,像是失了魂:“媽媽,一直都在,只不過,換了個方式陪我啊。”

  “你真是個瘋子。”佐里無可忍耐地唾罵。

  “瘋子?是她!是她非要阻止我參加藝術生考試,是她反悔了,是她不守信用。我們就在這空蕩蕩的屋子里爭吵,可我一不小心,手上多了一把沾血的水果刀。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就看到了一旁殘缺的雕塑。”

  “你不僅親手殺了自己的媽媽,還奪走別人媽媽的生命!你有什么權利,有什么資格!你不配得到寬恕!”佐里怒不可遏地斥責。

  懷著茫然的恐懼,突然起了寒噤,心似掉入深淵,如寒蟬般,啞然無聲,她道:“淋乃,你還是你嗎?”

  “是我,所以你還活著。”

  潸然淚下,心被撕裂,被扼住咽喉,疼痛不堪言。

  “黑澤淋乃,于七月十六日二十點二十八分因故意殺人罪被逮捕。”井一上前為淋乃戴上手銬。

  離開畫室,佐里驀然回首,驚覺這間畫室不再溫馨,墻上的合照是那么的傷感,那雕塑的背后是慘絕人寰的......

  未知地帶,工作室。

  “Joe,有什么事要我幫忙?”

  “我懷疑組織里有臥底,你幫我多留心關注她,有異樣舉動,向我匯報,麻煩了,Claire。”

  “知道了。”

  電話鈴聲響起,Claire絲毫不在乎Joe的存在,直截了當接起電話,電話里傳來哭腔聲:“喂,怎么在哭?”

  Joe打開電腦不再理會,也不想參與。

  “背叛是常有的事,不要為這些小事哭泣。你的事,我聽別人說過了,萬幸她沒有對你動手,否則,她的下場會很慘。”

  掛斷電話,隨口問道:“研究怎么樣了,我很久沒有跟進了。”

  “我不會讓那位先生失望的。”蹙著眉,不茍言笑敲擊鍵盤。

  視線凝眸處,是空洞的,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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