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茹的目光一直在宋君身上并沒有收回，聽到他說找尋過往時愣了一下后恍然，道，“宋先生是在尋找夢的過往嗎。”
那個叫夢的女孩。
一個存在于他夢中的女孩。
“我的確很好奇宋先生的夢呢。”這是在回答他的上一句話。
說話間，溫茹的目光一直專注得放在宋君身上，沒有錯過他的一絲表情，她緩緩彎唇，“自始至終宋先生的夢一直是我最感興趣的。”
宋君同樣看著她，只隔著一個紙箱的距離，兩個人的表情都一覽無余。
離開咖啡廳后，宋君并沒有戴著眼鏡，許是沾了水汽，那幅金絲邊眼鏡被收了起來，溫茹能將那雙灰藍色的深邃眸子看得分明。
“是嗎，我的榮幸。”
宋君輕笑了下，眼部線條柔化成一個溫軟的弧度，在溫茹詫異的目光中語若呢喃：“溫小姐的眼睛很美。”
宋君很少笑，頂著一張清俊的臉，表情寡淡面部線條生硬，許是為了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成熟。但不得不說他笑起來是好看的，甚至是驚艷的，就像將熟未熟的果實，青澀而誘人。
而近乎呢喃的語氣也讓溫茹面上下意識得有些發熱。
狹小的空間方禹能清晰得聽清兩人的談話，他詫異于自己總裁突兀的過于言情的臺詞，盡管他的聲線一如既往得冷淡。這仍讓他忍不住多看了兩人一眼。
“宋先生的眼睛也很美。”溫茹與他的目光相接，在那雙灰藍色的瞳里仿佛看到了無盡的漩渦，“里面似乎有很多秘密引誘人去窺探。”
“溫小姐同樣有一雙充滿故事的眼睛。”宋君回視她，灰藍色的眸認真而執拗，瑰麗得讓人心生寒意。
溫茹依舊從那雙眼睛中看到了許多秘密，層層包裹著，小心防衛，又引誘著人去窺探。
這也正是她當時接受他的聘請看到他眼睛時的第一個想法：他的夢會很動人。
“快到了，總裁。”方禹出聲提醒，他從后視鏡里看著后座兩人相視的情形，盡管他不理解于兩人討論問題為何會突然過渡到眼睛，談話內容更像是在打啞迷。
但這不妨礙他敬職敬責得開車。
“舊車庫那里有施工圍欄，不能通車，需要步行。”方禹道，“前面就是地鐵站，我去停車。”
在宋君點頭后，他欲下車為兩人開門，被宋君制止了。
宋君：“我們先過去。”
聞言，搖下車窗的方禹有一瞬間的失落，而后立刻提醒道，“溫小姐，從那幅畫上看，應該是A出口出去的場景。”話落又補充了一句，“我會很快趕來。”
溫茹頷首答應。
宋君面無表情得點頭。
溫茹便和宋君先從通道走去，一邊閑聊，“方助理很認真呢。”
“嗯。”宋君點頭。
由于附近都是辦公樓，加之是周六又是不早不晚的三點鐘，地鐵站倒是沒有很多人。
溫茹先踩上了電梯，宋君落后一步，看著她的背影。
她握著一把鑰匙，右手放在扶手上，指尖偶爾敲擊著扶手，沒什么規律，有些好奇又有些緊張。因為面對著一個即將顯露的秘密。
宋君微垂著眸，站姿挺拔。
電梯上稀稀落落得站著幾個人，衣著打扮多不是工作時的嚴謹規矩，表情也多是輕松愉悅的。
先他們進來的幾人便踩在電梯上聊著天，身后偶爾也能聽到說話聲。
溫茹把手放在扶手上，握著鑰匙微低著頭注視著腳下的路，心情可隨著距離得縮短而微微緊張起來。
她總是愛用直覺的，直覺告訴她這把鑰匙將會展開一個秘密，一個令人不可思議的秘密，而她的直覺從未出錯。
“注意腳下。”宋君出聲提醒，“邁步。”
“啊，謝謝。”溫茹下意識抬步，這才發現電梯到底了，避開一場慌亂，她連忙道謝，又出于一個“年長者”在年輕人面前不成熟的舉動，有些不好意思得解釋道，“我走神了。”
宋君“嗯”了一下，而后指路，說：“走這邊。”
兩人都是不熟悉這里的地鐵站的，宋君先注意到了遠處的顯示牌，提醒了溫茹。
兩人并不是去乘地鐵的，下一站車沒來，去往A出口的人倒也無。
宋君的步伐要比溫茹大一些，便放慢了步伐又退后一步，如此，兩人步伐算是一致。
溫茹注意到兩人位置比肩，愣了一下，而后含了笑，宋先生雖然話少，倒很體貼。
“宋先生的視力很好。”溫茹開口，她有一點近視，一百度左右，不影響生活，她也不喜歡拘束，那塊牌子有點距離，她看不大清。
而宋君脫離了眼鏡，依然看得很分明。
溫茹之前便有注意到那幅眼鏡沒有微微扭曲他的眼部線條，所以果然是平光鏡嗎。
“嗯。”宋君點頭，微微皺眉，低語，“會顯得威嚴些。”威嚴，他用了這個詞語。
溫茹輕咳了一下，笑，“的確，那幅眼鏡顯得宋先生很威嚴。”
宋君看了一眼，沒有說話，低低“嗯”了一聲。
“就是這里了。”A出口出來，溫茹便看見了對街的樓宇，以及一角的空地，那是畫上小丑表演的地方。
“總裁，溫小姐！”方助理趕來了，他急促得喘了一下，然后整了整領帶，掛上得體的微笑，“舊車庫就在不遠處。”
這句話后停頓了一下放緩和了呼吸，加以補充，“我有查一下，這邊車庫的鑰匙都是用數字記錄門牌，車庫分三個區域，所以鑰匙對應的車庫是3區31號。”
他的敘述快而精準，繼續補，“舊車庫已經圍上了圍欄，原本的路封了走不通，只能從旁邊商務樓拐進去。”
在他說完后，溫茹便立刻微笑著道謝，“那就麻煩方助理帶路了。”
“我的榮幸。”方禹的微笑又深了幾分，看向宋君，“總裁。”
“嗯，很好。”
方禹笑容又大了幾分，近乎燦爛，他側著超出宋君半步帶著路。
五分鐘的路程，三人站在一個墨綠漆門前。
“就是這里了。”
車庫不大，并不是停汽車的那種，而應該是電瓶車或者自行車的那種。
“這里早先是給居民樓提供的后來這片地改建成商務區后便改成了清潔員工的庫房。”方禹解釋。
溫茹拿著鑰匙開了門。
狹小的房間依舊昏暗。
然后開了燈。
入眼如他的租房那般整潔。
不大的小車庫里擺著一個衣柜一張化妝桌和一張單人床，塞得很滿卻很整潔。
與其說是化妝臺，只是一張簡單的桌子和一面大鏡子，上面擺著瓶瓶罐罐。
溫茹上前一步打量瓶瓶罐罐，里面裝得不是化妝品而是釉彩，一個盒子里還放著小丑的紅鼻子。
溫茹拉開了衣柜的門：漢服、唐裝、中山長袍、還有小丑裝，除了這些衣服還有發套和配飾一應俱全。
“變裝秀？”方禹從縫隙里看見。
溫茹拉開了抽屜，里面有幾張照片，她拿了出來。
一張是穿著廣袖云紋長袍執著長笛的公子；一張民國走出來的穿著長袍的書生男；一張穿著唐裝打著太極的老人……這些照片都有著一個共同點――畫風清奇格格不入的小丑妝容。
可溫茹卻看出了了他們都是同一個人所扮，都是肖華。
“肖華？”宋君指上照片，詢問溫茹，他同樣看出了照片上都是一個人，只是，這就是那位肖華嗎？
溫茹微微皺眉頷首，“嗯，是他。”
“行為藝術嗎？”宋君問。
“小丑？”方禹湊近，震驚得說，“我見過他！”
“你見過？”溫茹立刻問。
“對，我見過，”方禹一邊點頭，一邊拿出手機，快速得點擊輸入，幾秒鐘便遞了過來，“溫醫生你看，這是他嗎？”
是一小段視頻，只有三十秒，他被旁人無意中錄入，帶著錄屏人的好奇聲。
畫質不高，聲音也雜，但依舊可以看出視頻中人的模樣：長袍以及可笑的小丑妝。
“是他。”溫茹肯定，然后問他，“有完整的視頻嗎？”
視頻里的肖華似乎在做著表演，但視頻時間太短，只看到他拿起了笛子。
“有的，我記得看到過，稍等，”方禹點頭，“我找一下。”
過了一會兒，“溫醫生，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