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維爾大陸重洋之外,希亞瀾世界的另一角,一座凌駕于云層,仿佛坐落于星辰中的島嶼之上,一群身著白袍的精靈們正在觀月。
與其說是島嶼,倒不如說是用偉力從大地上升起的一片土地,整個島嶼平面是完美的圓形平臺,平臺下的土體亦是標準半球形,無形屏障從島嶼邊界延展出來,阻擋住高空的寒冷與狂風。島嶼之中,雕梁畫棟,幾棟帶著精靈特有的精美鏤空浮雕的建筑詩意裝點著高空空曠的景色,綠樹紅花,甚至有這一條環繞全島的小河,若不是親眼所見,沒人會想到在遠離大地的云層之上,會有人修建一處風景優美的居所。
但島嶼上一切存在的目的都是為最中間,那個巨大的觀月井而服務。
一面湖泊一樣的井口,無比清澈,里面沒有水波,只有星光蕩漾,映襯著月輪,三輪月亮清晰的倒映在月井之中,清晰到可以看到露維娜上面魔力流動的波紋。
觀月臺是古精靈分為日月星三族之前,古精靈最偉大的造物之一,如今,月精靈們掌管著觀月臺。
對觀月臺上所有學者來說,今天是最為重要的一個日子,即使在精靈們漫長的生命中,也難得一遇的奇景,三輪滿月將在希亞瀾上空重疊,整個希亞瀾的魔法潮汐已經活躍到頂點,所有超凡者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活力,但這僅僅是個開始。
“露西亞,上次三月凌空之時,占據主導地位的是誰,之后發生了什么動亂,結果如何?”
眾多白袍學者之中,一個深紅色頭發的少女出列,月精靈的頭發普遍帶著金屬光澤,通常有三種顏色,亮銀色,幽藍色,還有淺紅,分別對應著天上的三輪月亮,但這名少女容貌的月精靈頭發呈猩紅色,只有在伊姬絲滿月之時,才會有這種頭發顏色的孩子誕生。
“是露維娜,之后數個大陸上,人類與獸人的全面戰爭爆發,最終在格蘭學院空懸了數百年的大法師之位的新主人,瑟魯,與廢除了荒祭大陸上大酋長之位的獸人大薩滿,厄修拉的調解之下,這場戰爭結束了?!?p> “上上次呢?”
“露娜,之后日精靈內戰爆發,波及到人族,矮人,月精靈,獸人,最后在人族冒險者芙蕾雅幫助下,日精靈初代神王復活,制止了這場紛爭,并找到了戰爭背后的教唆者,暗精靈主神,契克,并且之后芙蕾雅能夠封神,也與此事有關。”
提問者,她的老師,一名有著垂地白發,白須,身材高挑,一席白袍的老年古精靈,爍很滿意。他捋了捋能讓矮人都羨慕的瀑布一般的白胡子,換了一個人提問。
“席依思,上上上次呢?!?p> 一名有著漂亮深藍色頭發的男性精靈站了出來,除了露西亞,他就是場間最年輕的。月精靈中,一般銀發都負責維護種群安全,管理種族的管理職務,下到衛士,上到王者,大多都是銀發,而藍發大多數都是法師或者學者,通常來說藍色越深代表天賦越高,觀月臺上的學者之中,有七成都是藍色,而席依思是他們之中最藍的那個。
“伊姬絲,之后不久死靈法師穆亞創造了一只可怕的死靈大軍,在六個大陸掀起亡靈天災,最終他被降世的數位神靈聯手消滅,在那之后,他的一名弟子艾倫蒂克?華茲華斯將自己轉化為亡靈生物,創造了血族?!?p> “是啊,”爍聽完,陷入了回憶,他曾是那場戰斗的親歷者,與圣者的選民一同戰斗,“血族,一群兼具活物與死靈特性的怪物們。”
他再度仰望起月亮們,沒有通過巨大的月井,“你們知道這次三月凌空,占據主導地位的應該是誰嗎?”
無人應答,在尷尬的沉默之后,露西亞再度開口,“伊姬絲。”
“本該是她,這是自從觀月臺創造以來,伊姬絲最為強盛的一次滿月,甚至讓我想起了滅世的傳說,以為希亞瀾大劫將至。但最近幾天,露娜的力量開始不斷增強,甚至帶動了露維娜,這違反了我們觀測數千年總結出來的所有規律,似乎時代的潮流被什么存在強行干涉。現在,已經完全預測不出占據主導地位的那輪月亮,只能靜靜等待,三月重合的那一瞬間。但我們可以確定的是,新的時代即將開始,無論如何,我們不能再重蹈覆轍,時代潮流之中,沒有人能夠獨善其身。露西亞,席依思,還有其他的年輕人們,你們需要出發了?!?p> “你知道嗎?今晚將是伊姬絲的滿月時刻。”老頭神神秘秘地說道,好像莫離沒長著眼睛。
“所以呢?”莫離等待著他的下文,在他入門級的欺詐之下,老頭已經相信了他只是一個無辜的可憐人,救助暈倒的女孩時被誤會成綁架犯,但莫離覺得達卡希爾之心的判斷有問題,他實際上就是這么干的,怎么算欺詐呢?
老頭帶著書呆子味道的學者氣質已經說明了他是一個比科德子爵還容易相信別人的家伙,兩人百無聊賴之下,愉快地聊起了天。他已經知道了這個老者并非亞特的人,甚至不是來自維諾亞,他來自古老人族帝國,西格瑪帝國所在的圣胤大陸,從小在學者之城,韋蘇長大。
“一會再跟你說,現在我來跟你聊聊我的故事?!?p> “其實,我的一生沒什么好說的,我前半生中,遇到過一飛沖天的機會,但太危險,我追求安穩,不敢爭取,遇到過想要陪伴一生的女孩,但她太優秀,我過于懦弱,不敢追求,我是一個孤兒,被一位沒有妻子的學者領養,就在韋蘇城中,那所安靜的大圖書館里,安安靜靜活到了三十歲,在我養父老死之后,我繼承了他的位置,成了大圖書館里的一名管理員,地位崇高,吃穿不愁,眼看就要重復我養父的生活模式。”
“聽上去,挺乏味的不是嗎?”
莫離搖搖頭,“我對于圖書館管理員這個職業充滿了尊敬,我最喜歡的歷史人物和傳說人物中,有好幾個圖書館管理員。一個人如果能夠花半輩子來學習知識,我想他絕對不會是個乏味的人。”
“是啊,韋蘇城出過很多名揚六大陸的學者,但我絕不是其中之一。我一直也想要改變這一生,讓我死后不僅僅是一個記錄在大書庫紀念冊上的名字。”老頭笑了起來。
“或許我的想法被知識之神發現了,有一天我在整理著小山一般的書籍時,發現了一本費爾迪南的傳記,你應該聽說過吧?!?p> “吸血鬼海盜費爾迪南?”
老頭子聲音一下子高了起來,仿佛他是費爾迪南的狂熱崇拜者,“沒錯,那個在四大海洋縱橫,敢于劫掠任意一座海港,同時跟人類獸人精靈矮人宣戰的瘋子,七海霸王,四洋之災,傳奇海盜,吸血鬼費爾迪南?!?p> “我當時沒怎么在意,不過那本書破破爛爛,字跡歪七扭八,丑的可以,讓我感到很好奇,而且費爾迪南一生都在海上,而他唯一一個劫掠過的陸地城市,就是韋蘇,他也是少數攻破過韋蘇大圖書館的人,而且出人意料的是,這個家伙攻破之后居然沒有洗劫,如果他當初放一把火,足夠讓人族的所有學者哭到眩暈。”
“于是我開始閱讀那本書籍,發現書籍作者的署名居然是費爾迪南,我無法想象一個活了上千年的吸血鬼貴族,居然能寫出那樣丑陋還充滿涂改的字跡,同時用一點都不客觀的粗俗言語吹噓自己的生平事跡,并恬不知恥地把它放進了韋蘇這座人類的知識殿堂之中?!?p> “但當我對照了歷史上費爾迪南的字跡之后,我發現這很可能是真的,并且這本書上充滿了密辛,與費爾迪南的心路歷程,如果我將這本書上交給學者議會,我將獲得巨大的榮譽,但我鬼迷心竅,留下了它,你知道為什么嗎?”
“因為上面有他寶藏的消息。”莫離隨口說道。
“沒錯?!?p> “我的天哪!”
老頭咳嗽兩聲,“你不是猜到了嗎,為什么這么驚訝?!?p> “那可是費爾迪南的寶藏啊?!?p> 一個在海上掠奪了一千年的強大海盜,他的財富能有多少?隨隨便便就能買下一座城。更別說這是擁有魔法的世界,里面的寶藏說不定是什么呢。
“沒錯,一個海盜,為了把自己的這本自傳丟到書庫里,不惜親自登陸攻打韋蘇,不過韋蘇城里的書太過眾多,以至于千年之后,才被我發現?!?p> “這本書的最后,費爾迪南意識到自己大限將至,他的一個死敵已經聯系好眾多助手,將要對他進行徹底的絞殺,同時他已經將所有勢力得罪了一遍,再沒有任何逃生的希望。”
“他的死敵是誰???”對于費爾迪南之死,史書上眾說紛紜,以莫離入門級的博學實在是什么都不清楚。
“上面沒有具體說明,據我推測,應該也是一個吸血鬼?!?p> “吸血鬼的內戰嗎?”莫離知道華茲華斯家族的主要敵人就是吸血鬼,因而對吸血鬼的歷史很感興趣。然后他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那么你拿到費爾迪南的寶藏了嗎?”
“當然沒有,不過我知道他把寶藏放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