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飯局顯然是鈕童特意安排的，不過現在，吳浩知道已經是為時已晚了。
鈕童結完賬就直接走了，也沒有跟吳浩來打個招呼。吳浩是看到鈕童走的。這意思其實已經很明白了。
吳浩懂。
只是接下來該說點什么呢？
趙春慧建議走走，“這里的味道太大了。”
吳浩笑了笑，“飯店不都是這個味道的嘛。”
“可能吧，不過這種地方，我是不會來吃的。”
“哦……”
“我表哥今天叫我來一起，我沒答應。這種地方，檔次不夠。”
吳浩聽著，沒有說話。眼前這個女人，確實并不是自己能養得起的。
“我表哥介紹我們相親。說是你公務員。”
“相親？”吳浩停住了腳步，雖然已經是有了心里準備，但這鈕童不是明明說了是“偶遇”的嘛，“哦……嗯。”吳浩還是不失禮貌的回應了一下，只是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如何是好了。
“公務員現在工資高不？”
“哪高嘛，比平均工資還要少了四五百。”吳浩看過官方公布的2017年的SC省平均工資。
“七八千？”
“沒有。我才三千多點。”
“不可能吧？我都有三千多一個月的。”趙春慧顯然很驚訝。
“我們工資真的很低的呢。”
“那福利呢？”
“現在八項規定那么嚴，哪還有什么福利嘛。”
兩人邊走著，趙春慧說想喝點東西，于是兩人便是走進了路邊上一家咖啡廳。吳浩還是第一次來咖啡廳的，平常想喝也只是買點速溶的，感覺去店里喝實在是有點奢侈了。
“我表哥說你一個月一萬多的。”
“鈕童呀？你信他亂說。”吳浩想叉開話題，“聽說你學金融的？”
“嗯，對錢敏感。”趙春慧笑著，點了杯卡布奇諾。
吳浩也要了杯一樣的。
“公務員就是好，一周還可以休兩天。我們就不行了，一周一天，節假日還是最忙的。”
“旅游公司不都是那樣，不過鈕童說你是在做文員，應該還好一點點吧。”
“說的是文員，其實還不是一行政加前臺加客服加銷售，事情來了啥都得干。我們那是一小公司，沒分得那么清楚的。”
兩人就這么聊著。趙春慧確實長得漂亮。吳浩是有些心動的，不過這種心動卻一直被理智給壓制著。吳浩很有自知之明。
出了咖啡廳，趙春慧說想看電影，雖然不知道有什么電影看，但就是想看看。沒有辦法，吳浩只好又陪著去了電影院。
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十二點多了，吳浩合計了一下，這一晚上花了兩百六十多塊錢。
第二天早上吳浩去上班的路上收到了鈕童的短信。
“怎么樣？我表妹不錯吧。”
“人到是漂亮，不過我可養不起。”吳浩想笑，都說門當戶對，但這趙春慧可是個會花錢的主兒，吳浩雖然也不說吝嗇，但畢竟賺錢不容易，自然還是應該找個節儉一些的是好。
“花點錢怎么了？你賺錢還不是為了給老婆孩子花的？”
“我說你呀，就這點不好。俗話說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你這點錢都舍不得花又怎么能套得到女人不是？”
鈕童打字快，兩條短信就過來了。
“話是沒錯。可你也知道我就這點工資，夠你妹一個人吃喝都不夠的呢。”
“沒事的，你先花著，沒錢了找我。我給你墊著。”
鈕童倒是確實想撮合兩個人。或者至少，覺得吳浩這人不錯，趙春慧不應該錯過了。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吳浩自然是明白鈕童的心思的。
下午正上著班，趙春慧的電話便是打來了，說是晚上一起吃個飯，訂在了一個日本料理店。
吳浩從來沒有去過日本料理店。
是一家名叫“松下家的飯”的店子。導航過來的，倒還算是好找。店子看起來并不大，趙春慧在二樓的隔間里，一同來的還有她兩個朋友，當然都是女的。
吳浩路遠，來得晚一些，到的時候菜已經是點好了，一旁的服務生正在幫忙煎著牡蠣。
“想吃什么你自己點哦。”趙春慧也沒有過多招呼，看來也是個吃貨無疑。
只是吳浩并不知道應該吃點什么才好，或者說不知道應該怎么吃才好。菜有些是熟的，有些是生的，有些是用碗裝著的，有些是用錫紙包著的。桌子中間一個電烤盤，服務生正把一些生的菜品往上放著。沒有一般餐館里那種的米飯，只有一些粥和湯水。
吳浩在趙春慧同一排坐了下來，有點不知所措。
“這個不錯，你可以試一下。”趙春慧指了指一紫菜卷的米飯團子。
吳浩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只看到上面的肉還是紅色的，似乎還帶著血絲。
“三文魚壽司。配的黃瓜粒、火腿粒和三文魚片。”是那服務生，夾了一坨給吳浩，“先生您要芥末多點嗎？”
芥末吳浩是知道的，那味道自己有點吃不習慣。吳浩連忙婉拒了，只接過了那米飯團子。
不好吃。
這是吳浩的第一感覺。冷的，三文魚肉似乎還有點冰。除了火腿粒感覺還有點味道之外，其它都是淡淡的。
吳浩只吃了一坨。有點想吐。連忙夾了根烤好的魷魚須。
“不好吃嗎？”是坐在吳浩對面的文文，趙春慧是這么稱呼她的。文文看到了吳浩吃壽司時的表情。
“嗯……不是怎么好吃。”吳浩回答著，有點兒尷尬。
“不好吃嗎？”趙春慧也沒抬頭，仍是自顧自吃著。
“有點生。”
“第一次吃？”
“嗯。”
“那那個，你試試。”趙春慧指了指一油炸的蝦子。
“那是大蝦什錦天婦羅，裹的面粉炸的。”那服務生介紹了。
“聽慧慧說你是公務員？”是另一個女生，蘭兒。
“嗯。”
“市級的還是省級的呀？”
“沒，區級的呢。溫江區。在衛計局。”
“哦……溫江呀。那里有點兒偏呢。”文文接過了話。“我一朋友就在那邊上班，下了地鐵還得坐二十多分鐘的公交車，說是一點兒都不方便的。”
“還好啦。四號線也很快的呢。”
“買房了沒？”
“嗯，就在光華那邊。”
“光華？”文文似乎并不清楚這個地方。
“就在西站那邊上不遠。”趙春慧補充了一句，“跟我現在住的那個地方不遠。”
“哦……不知道。”文文呵呵的笑著。
不過話題并未結束，是蘭兒問了，“全款的？”
“哪有……貨款的呢。我家可沒有那么多錢的。”
“多大的呀？”
“七十多，二改三的。”
“哦……也不大嘛，住起來可能會有點點不方便呢。”是文文。
“還好啦。三個臥室。我還準備把我爸他們也接過來一起住的呢。”這話，吳浩是故意說的。眼前這兩個女人是冷一句熱一句的，吳浩自然是看得明白原由。
“啊？”
“啊什么啊呀，你們兩個查戶口呀。吃東西都不能堵住你們的嘴。”趙春慧看了眼那服務生，“再來一份生魚片拼盤。”
晚飯一直吃到八點多。
三個女生似乎都很能吃。不過吳浩卻吃得很少，一來是并不習慣日本料理那味道，二來嘛，有點兒尷尬。吳浩真的很少被人這么盤問的。像是要把祖宗十八代都得問一遍才夠。
結賬的時候三個女生也沒有往前臺的方向去，吳浩只好去把錢給付了。一千三百七十一。
“錯了沒？”吳浩問前臺。
“沒有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