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月一身大紅喜服坐在所謂的新人房中,頭上金冠珠簾,身上疊金鑲玉,絕對是一身價值連城的嫁衣。
一個長得如皓月一樣俊美的男子,坐在她對面,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的樣子,無端端讓葉小月心中升起一絲詭異的違和感,怎么這男人的眼光好像在看怪物。
千機帶著四名同樣穿著喜慶的侍女走進來,看到葉小月好端端的坐在那里,松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他很擔心這個徒弟,按她那副倔脾氣實在不會乖乖聽話,沒想到。
葉小月心里明白得很,在這種孤身陷入敵手的環境下,她若有一點不聽話的小苗頭,千機絕對能不介意將她點穴當成木偶般隨意擺弄。
所以,她還是老老實實擺出一副聽話的樣子,起碼擁有自已行動的自由啊。
千機擺手,兩名侍女上前輕輕扶起葉小月的手,另兩名侍女從葉小月身后拉起她華麗繁復拖得長長的裙擺,一行人緩緩向外走去。
葉小月不說話,她就看看最后到底是個什么情況,最糟糕的時候不是還沒到嗎?
等葉小月一行五人走出去,那一直盯著葉小月看的男子也起身向外走去,邊走邊問盯著自己行動的千機:“國師大人,這女人真是離皇鳳女的血脈?”
千機心中冷哼,臉上卻不動聲色地道:“二皇子若是不信,何不現在就去大堂觀禮?”
二皇子銀星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我這就是要去大堂觀禮啊!”
然后他突然停下腳步,轉過頭沖跟在他身后的千機詭異的一笑:“但是,就算這個女人真的是離皇血脈,她就一定會為我皇兄誕下皇子嗎?”
完銀星看著千機抑制不住要發青的臉色,哈哈大笑著走了出去。
他身后,千機幾經變幻的神色終于慢慢歸于平靜,不管結果怎樣,也要先試試再說。
這是一座足能容納千人的大廳,葉小月一進來就被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人頭給驚住了。
這些人圍繞著那個皓月皇子為中心,一看年紀和服飾葉小月就知道這些人是雪山神族上層的領導人物。
然,什么時候起雪山神族高層大批進入龍應大陸?而且居然沒有引起任何一方的注意?
這究竟意味著什么?
葉小月眉頭緊鎖,一邊思索一邊留心觀察四周,一時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被引到人群的最中心,頂著眾人或火熱或審視的目光,她被帶到一個巨大的銀盆之前。
直到有一個手持金杖的女子拿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刺向葉小月時,葉小月才悚然回神。
下意識的抬手去擋,不料那女子翻手一劃,匕首刺破葉小月小指,鮮紅的血液流下來,一滴滴落入銀盆之中。
這刺痛頓時讓葉小月收回全部心神,凝神去看,才發現銀盆中赫然游弋著數條雪白的小蛇。
等葉小月的血液一旦落入銀盆之中,數條雪白的小蛇爭先恐后的游向血液,貪婪的吸食葉小月的血。
身邊無數人發出低低的驚呼聲,皓月皇子臉上頭一次露出滿意的笑容,看著葉小月的眼神好像發現了奇珍異寶一般。
葉小月扭頭,接著看銀盆中的小蛇,然后就看到那些吸食了葉小月的血的小蛇一個個扭動身軀,行動越來越慢,最后一個個翻在那里不動了。
葉小月心中暗暗解氣,這下好了吧,我的血可是有毒的,讓你們的神物貪食。
誰知那些人看到白蛇被葉小月的血毒翻,一個個臉上露出驚異之色不假,卻沒有如葉小月所料般惱羞成怒。
然后那個手持金杖的女子居然縱身躍入銀盆,從中撈出一條雪白的小蛇檢查起來,片刻之后,那女子臉上露出驚嘆的微笑,匕首鋒利的刃尖輕輕點向掌中的小蛇,那條小蛇一下子被刺激醒來,擺著尾巴無比快捷地咬向女子。
女子出手如電,一下子捏住小蛇的脖頸,卻不用力,只讓那只小蛇緊緊纏繞在她的臂上。
同時女子口中發出高興的歡呼聲,纏著小蛇的手臂拿著金杖高高的舉起,說了一句葉小月聽不懂的話。
然后廳中眾人臉露驚喜,看著葉小月的眼神充滿驚嘆拜服,紛紛朝著葉小月跪了下來。
那皓月皇子此時緩步走到葉小月身邊,與她并肩而立,看著四周低頭膜拜的人群,臉上露出志得意滿的神色。
葉小月的臉是僵僵的,心里沉甸甸的,她看到千機也心悅誠服的跪在那里,還有那眼神中充滿不甘的二皇子銀星。
她雖然不知道這一幫人究竟在干什么,又在說些什么,但她已經知道,剛才那些雪白的小蛇,是用來對她所謂的離皇鳳女血脈的試煉,而且,她通過了。
眾人三呼之后紛紛站起,葉小月木著臉被當成牽線木偶般擺弄著按著雪山神族皇子娶親的儀式與皓月完成了大婚之禮。
千機一直都跟在她身邊,就在大婚典禮結束之后葉小月將要被送回新房時,葉小月終于扭頭看著千機,眼睛冷冷地盯著他:“這就是你拼命要娶我母親的原因?也是你拼命要收我為徒的原因?”
千機一怔,但葉小月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在侍女的簇擁下,緩步離開。
布置一新的新房,其實還是葉小月原來住的那一間屋子,葉小月知道他們選擇這間屋子的用意。
整座宮殿的最高層,房間依山而建,墻壁都是依山鑿制的大石,這個房間更像個巨大的石洞。
出口只有兩個,一個是門,門外重兵把守,一個是窗,窗外萬丈懸崖。
葉小月從再次進到這個房間開始,就一直坐在床邊上想事情,到目前為止,她從出生到現在所有不可思議的事情都有了答案。
她小時候生下來所謂的不治之癥,很可能是中了一種毒;然后千機明著領她去千機谷治病,實際上一直塞了個替身在那兒,而自己被他送進了神農門做藥人,實際上應該是個解毒的過程。
后來因為什么原因,又被送進閻王殿,難道閻王殿那九轉牽魂草才是解毒的關鍵?總之危急關頭又被司徒莫迪帶出閻王殿進了千機谷。
其實說起來不管千機最終的目的如何,他對自己真的是沒話說,也許是為了她體內所謂的離皇鳳女的血脈,也許是他對自己的母親真的舊情難忘。
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不可能跟這個雪山神族的皇子成親生子,而逃跑的路顯得那么遙不可及又困難重重。
坐以待斃不是葉小月的性格,她起向走向窗邊,如果門這條路走不通,她很可以試試窗戶,就算外面是萬丈懸崖,不代表就沒有一條可以想辦法的路。
誰知她剛站在窗邊,身后突然傳來開門聲,葉小月回頭,一眼看到兩個漂亮的侍女端著水果和酒水先后走進來。
葉小月無言在站在那兒看著這兩個侍女。
兩個侍女放下東西轉身一前一后向門口走去,然后走在后面那個個子高一些的侍女突然伸手一個掌刀一下砍在前現的侍女的脖子上。
葉小月不動聲色地看著。
前面的侍女一下子暈了過去,后面的侍女接過前面的侍女就要倒在地上的身體,回頭將她抱到了床上,然后開始脫她衣服。
葉小月仍然遠遠地站在窗前看著。
真到那名侍女脫完床上的侍女的衣服,回頭扔給葉小月并努努嘴道:“換衣服。”
這侍女此時才正面對上葉小月的臉,聽到她說話的聲音,葉小月訝異挑眉,居然是靖和,她不是去找云鶴了?
葉小月腦子里轉得飛快,一邊聽話的脫身上那件大禮服一邊想,是了,那天在攬月樓想抓自己走的蒙面人正是云鶴,后來在危樓搶孩子的黑衣蒙面人也是云鶴。
如果靖和真的找到了云鶴并一直跟她在一起,是不是意味著她有機會混到這里來?
葉小月動作飛快地脫下衣服扔給靖和,自己一邊飛快地穿上那侍女的衣服,一邊看著靖和飛快地將大禮服套在侍女身上,并將葉小月頭上的飾品一股腦插在了那侍女的頭上。
葉小月將頭發拆下來,照著侍女給自己也梳了一樣的發式,靖和伸手想去滅燈,這樣等皓月進來時短時間內看不到床上的人的臉,也許拖的時間會長一點。
葉小月一把拉住她的手搖搖頭,這樣恐怕適得其反,她觀察過那位皇子殿下,是個極其小心謹慎的人,這樣做只會引起他的警惕心。
葉小月將桌前的燭火拿起,小心奕奕的放在窗前,這樣床上的光就一下子暗了許多。
然后葉小月沖靖和點點頭,二人一前一后走到門前,靖和打頭,二人魚貫走了出去。
門口是一對守門的衛兵,看到靖和和葉小月出來目不斜視,靖和和葉小月神情安然,大大方方地走進狹長的走廊。
寂靜幽深的走廊,間隔不遠就有一對衛兵把守。
不遠處傳來震天的喧鬧聲,那是在大廳的人們慶祝他們雪山神族的離皇鳳女歸位,終將帶領雪山神族踏平天下,繁衍昌盛。
靖和一言不發,終于帶著葉小月走出大廳這一層,向下面的樓梯走去,手剛碰到樓梯扶手,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你們干什么去?”
葉小月心中一緊,要糟!
她慢慢轉身,卻見靖和搶在她前面轉身迎向來人:“大護法,是我。”
靖和背在身后的手向葉小月輕輕搖擺,示意她不要動。
葉小月低眉垂目,像根柱子立在那里,一動不動。
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中年男子站在樓門口,眼神在葉小月身上溜了一眼,回到靖和身上,看清她的臉道:“是你!”
靖和賠著笑貼上去道:“是我啊大護法,人家有點私事要解決一下,您可不可以幫個忙啊?”
大護法目光閃動,眼神又在葉小月身上打了個轉,伸手在靖和柔軟的腰肢上輕輕捏了一把:“怎么,又想去會你的小情人?”
葉小月心中五雷轟頂,這是靖和?那個美麗驕傲如一只鳳凰般的靖和郡主?
葉小月下意識地上前一步,恨不能一把將那個所謂的大護法撕成兩半。然而靖和背在后面的一只手用力向她搖擺,不許她動。
葉小月心中如墜冰窖,腳下如有千斤,竟無法再動一步。
靖和身體被他捏得輕輕一抖,討好的笑:“是啊?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來這里都是為了他嘛!”
大護法又伸手在靖和細膩的肩頸處流連,直到靖和發出輕輕的嚶嚀聲,大護法收回手背到身后,故作嚴肅地板起臉:“那快去快回,今晚來我房中。”
靖和嫵媚一笑,輕輕彎身行了個禮,轉身拉著葉小月快步向樓下跑去。
二人在暗夜中一路狂奔,來到下面一層樓,然后放慢腳步,走向下一層樓梯口。
樓梯口的兩名守衛看到靖和,擠眉弄眼,卻也沒有說什么,讓靖和與葉小月跑下樓去。
只在二人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處時,高個子守衛對著另一個還在看著靖和背影的守衛擠著眼睛道:“你猜這個漢女的滋味如何?據說還是個貴女,是個郡主什么的?”
另一個守衛收回追隨靖和的視線的眼珠,咧咧嘴:“滋味如何也輪不到咱們啊,據說早就爬上了大護法的床了,要不能這么明目張膽的去看她那小情人?”
高個子守衛不無遺憾地道:“按說這漢女也真是癡心,為了個臉都爛成泥的情人,不惜獻上自己的身子保住情人的命,真是——”
他搖頭嘆息。
另一個守衛也在想,要是自己有這么一個美麗又癡情的女子,絕對不忍心看著她為自己付出那么多,受盡別的男人的凌辱與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