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朦朧睡意尚未散去,便感覺有一陌生氣息靠近。誅邪出鞘,抵在來人脖頸處。“何人鬼鬼祟祟?”
古銅色的皮膚,健壯的體格,確實是一副舞者的身軀。輕輕彈開殤和的劍尖,單膝跪地“劍靈古均,請少主移步臨天閣后山修煉劍術”
劍靈?好像是聽說師尊有兩個千年劍靈長伴身側。“前輩請起,既是古均前輩,方才之事,是我失禮了,還望前輩莫要怪罪。”
古均又往后退了一步“少主言重,主人還在等少主,少主還是速去為好。”
殤和還欲再說些什么,卻見古均的地方已空無一物。暗自搖頭,怕是要瞞不住了。
罷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提起誅邪,大步向臨天閣邁去。破釜沉舟,孤注一擲,無論是個什么結局,那都是我的命數。
來到后山,卻見紫胤的臉色與往常無異。殤和的心難免有些忐忑。這是知道了?還是不知道啊?
按理說,古均應該會告訴他,可萬一古均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根本沒說,那自己,豈不是不打自招了?
說?還是不說?
殤和再一次覺得,與這些活了上百年的仙相比,自己那點伎倆根本就不夠看。這……才是真正的喜怒不形于色。
“弟子拜見師尊,弟子來遲,還請師尊恕罪!”
“無妨!小殤,你之前,可學過劍術?”
劍術?這是入門考試?可是這考試有點兒晚吧。都收歸門下了才考?
“略有涉及,算不得精通。”
“可否施展一二?”
殤和疑惑更深,這是為何?但師命不可違,至少現在還是師。
青絲齊束冠中,誅邪緊握手中,加上一襲束腰白袍,顯得頗為英姿颯爽。
輕呼了口氣,劍尖微挑,隨手綰了個劍花,許久未試的生疏使得身形看上去有幾分僵硬,塵封的劍招緩緩披露,塵封的記憶也涌上了殤和的心頭……
蕭華,子睿,墨晨……我給你們報仇了!
劍勢逐漸凌厲,身上的殺氣更是悉數爆發!原本清澈的目光也慢慢被冰冷的殺意占滿。
紫胤就站在旁邊,不說話也不阻止,就那樣靜靜地看著……看著她發狂,任她發泄,直到自己找回理智,自己停下來……
最后一招舞完,殤和握劍半跪在不遠處的空地上,戾氣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悲哀。向來冷峻的臉上滿是淚痕,成仙之后便少有波動的心,也被此刻的場景狠狠震憾。
未至雙十年華,究竟經歷過什么?才能爆發出如此強烈的殺氣?才會有那樣熟練的讓人心疼的舉動?
可是,他依舊什么都沒說。
等到殤和平復好心情,忽然想起了此刻的情況,猛地抬頭看向紫胤。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難怪,難怪。
沒有殺意,沒有厭惡,一如既往地平和淡然。但殤和清楚,他什么都知道了……
將誅邪插入鞘中,單膝跪地,雙手奉上。
紫胤似是有些意外“這是何意?”
“師尊為何從來不問我?您早就發現我不是這兒的人了,不是嗎?可您為什么不說?為何不問我?又為何愿意收我為徒?”既然被發現了,那就把一切都擺在明面上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是不能打太極,但殤和不愿了,或者說是,累了。
“為何要問?萬事萬物皆有其定數,你憑空出現在此處,必是在異世出現了什么問題,為師又怎忍心讓你自揭傷疤?”
“師尊……”殤和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她能說些什么?但她覺得,她應該說些什么……
“為師不知道你曾經歷過什么,也不知道你曾經是什么樣的人,但為師清楚的是,你如今是為師的徒弟,是為師要護著的人。天道是無情,可天道也最是公正。天道既讓你出現在此處,定有其道理。我們能做的,不過順其自然罷了,何苦去糾結那些還未發生的事,平添煩惱。為師不希望你困在過去的記憶中不可自拔,卻也不希望你因未知的劫難郁郁寡歡。活在當下,無愧于心。你可明白?”
“順其自然……活在當下……”失去的永遠失去,過去的不再重來。因果輪回,自有定數。這……便是天道嗎?
我這滿身罪孽,再如何后悔也洗不凈了,既如此,倒不如將它交于天道處置吧。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今日,確是自己執迷了。
殤和收回誅邪,站在紫胤對面,目中一片坦然。
“多謝師尊教誨!弟子明白了!”
“如此甚好!將方才的劍招再舞一遍!”
“是!師尊!”
心境提升頗多,殤和的劍勢之中,再無那一抹揮之不去的急躁與猶豫,多了些許寧靜與豁達。劍氣破風,落葉紛崩,身形隨著招式游走于庭中,時而身輕如燕,時而迅疾如劍。雖不是很熟練,但也再不見當初四面楚歌般的悲戚。
良久之后,殤和收劍站立。老老實實看著遠處的藍白身影。
“不見浮華,劍劍致命。不錯!從明天開始,你便去武場與其它弟子一同學習天墉典籍陣法,結束后來找為師修習劍法。”
和其它弟子一起?殤和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陵越,那豈不是……自己又多了很多比自己小上好幾歲的師兄師姐?想想就難過。
見她面有不豫,紫胤不由問道“可有何不妥?”
說什么?說自己覺得自己的年齡丟臉?開玩笑,說出來才是真正的丟臉。好,我入門晚我認了,但你要敢給我玩兒什么欺負師妹的把戲,我就讓你好好記住我的名字。
“并無不妥,那……弟子就去準備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