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看著倒在地上的弟弟,不禁有些唏噓。
那些年兄弟四人的歡樂時光還歷歷在目,如今卻是大哥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二哥與大哥的長子明爭暗斗,自己與四弟要打個你死我活,實乃世事無常。
楚律抱著受傷的身體,目露兇光的看著自己這位三哥。
楚行沒有在意楚律的眼神,他道:“四弟,何至如此呢。”
楚律的鮮血已經染紅了衣裳,可他不愿服輸,還想著抓起自己的刀,再打下去。
楚行卻不想如此了。他閃電般踢出一腳,將楚律的刀提到一旁,道:“四弟,你輸了。”
楚律盯著楚行的眼睛,許久,眼神才逐漸暗淡下來。
“三哥,是我輸了。”
楚行嘆了一口氣,道:“何至如此呢。”
說罷,楚行上前幾步,打算將楚律打昏過去,事后再由大哥定奪。
在兩人僅有一步之遙的瞬間,楚律忽然暴起,一掌打向楚行胸口。楚行原以為楚律已經服輸,自己又將他的刀踢到一旁,當不會再有變故,如今楚律忽然發難,楚行哪里料得到這般變化,一時不查之下,便受了楚律一掌。
楚律當即得勢不饒人,又是一套掌法拍在楚行身上。楚行哪有反抗之力,不過片刻,便被楚律打的奄奄一息了。
楚律這才收了手,道:“三哥,你的心太軟了。倘若是大哥或是二哥在此,我只怕已經是個廢人了,可惜啊,我面對的是你。”
楚行眼中一片悲戚,不愿再看楚律,將一雙眼睛緩緩閉上。
只聽楚律道:“三哥,你就在此地先躺著吧。”
話音落下,楚行便沒了知覺。
楚律拾起自己的刀,抹了抹臉上的血,一瘸一拐的向正堂那邊走去。
另一邊。
林舒志揚言下一招要破森羅六道,趙初三人聽罷,心中一股無名火氣蔓延。
自家兄弟四人練了數十年的武功,豈能被你一個毛頭小子一招破去?縱然孫續人已經不在,可兄弟情誼尚在,三人皆是要在下一招拿下林舒志,來告慰孫續在天之靈。
只見林舒志劍已起。
三人甫一對視,便知合該由誰出手。
但見趙初手中長刀已經揚起。
刀下隱隱有風起。
看這起手,林舒志便知,這是從刀法之中最為基礎的下劈動作中衍生出來的招式,前人多有改良,至今已成一名招,招式名曰“力劈華山”。
只見刀下似有高山,刀尚未落下,高山已然瑟瑟發抖。
林舒志輕笑一聲,道:“且看我一劍,指天以為正!”
江城子揮動,便有道道劍氣隱而不發,在劍身周圍低吟淺唱。江城子再揮,劍氣遇風而漲,生而為龍,再聞其聲,已是震天怒吼。
此一劍,定要平天下,指蒼天!
趙初的刀已經落下。
林舒志的劍已經刺出。
山崩。
龍怒。
忽而,一道身影出現在錢次身前。
此一劍,難知如陰。
如今錢次全身功力不足平時三成,卻依然在眼前人影現身的剎那舉起了一對短槍。
錢次不知道能不能擋下眼前之人,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死,要死也要在趙初斬了林舒志之后再死。因此這一刻,錢次要活著。在剎那間,錢次將殘存的功力催動到極致,縱然微不足道,但仍舊是星星之火。
一刀劍影飛射而出,直取錢次。
錢次的雙槍緩慢的,架住了對手的劍。
在一旁的秦紅妝終于姍姍來遲,對著人影的后背一劍刺出。
然而已經晚了。
錢次的胸前中了一劍。
秦紅妝的劍也已經貫穿了眼前的人影。
但卻沒有刺入身體的觸感。
那是虛影。
錢次氣息不穩,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而趙初的刀下,林舒志將江城子輕輕前推一分,口中念道:“一劍。”
錢次不穩,趙初一身修為便如無根之水,立時便要去掉一半。若是稍有差池,只怕趙初難逃一死。
可趙初不管。他要眼前的人死。于是趙初的刀想要在往下壓一分。
可是,不得寸進。
林舒志終于念出劍招的后半句:“蒼雷震!”
只聞青龍怒吼,不見地裂山崩。
那一刻,李終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一身內力被悉數推了回來,縱然不能與全盛時期相比,也已經有了六成實力。隨后,他與兩位兄長的聯系便斷了。
一劍破去森羅六道。
李終的眼眶濕潤了。
林舒志的劍光芒大盛,逼的人睜不開眼睛。
再過片刻,只見林舒志以劍拄地,才能保身體不倒。身前兩人,趙初錢次,俱無聲息,已經隨蒼雷而去。
隨后,林舒志忽的又站了起來,轉向李終。
李終看著林舒志,像是看著來自世外的妖魔。他一時狂笑,一時痛哭。片刻之后,李終便斂去所有情緒,換回一張冷漠的臉龐,提劍指著林舒志,道:“我要殺了你。”
林舒志咧嘴一笑。
下一刻,林舒志便從原地消失。
與此同時,李終亦消失在原地。
只見天空中有火光閃過,又有金石相擊之音。
那是兩名劍客在斗劍。
隨后便是兩人同時落地。
李終難以置信的問道:“你這是什么劍法?”
林舒志答道:“今日草創,心劍其五,天地任我行。”
“天地任我行......”李終低聲重復一句,隨后道:“好劍。我敗于你手,我心服口服。我兄弟四人皆敗于你手,我兄弟四人皆心服口服。”
林舒志道:“安心去吧。”
李終答道:“林舒志,我兄弟四人,泉下等你。”
林舒志應道:“好。”
李終應聲而倒。
林舒志轉身面向秦紅妝,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此時林舒志渾身浸染鮮血,披頭散發,又是持一滴血長劍,宛如地獄惡鬼,這一笑,當真算是驚悚。
秦紅妝“咕嚕”一聲,咽下一口唾沫,顫抖著說道:“林舒志,今日合該由我殺你!”
林舒志一動不動。
秦紅妝有些不明所以,又低聲喚道:“林舒志?”
林舒志此時已然力竭,莫說再出一劍,便是再走一步也斷無可能了。
朦朦朧朧之間,林舒志聽見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林舒志睜眼一看,只見一名中年男子正笑意盈盈的朝自己走來。林舒志看不清來者面容,但從那身形看來,似是熟人。
林舒志低聲喚道:“師尊......”
秦紅妝沒能聽清楚林舒志的呢喃,卻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林舒志已經無力再戰了。
直到這時,秦紅妝才意識到,自己的內衫已經被汗水浸濕了。
秦紅妝長舒一口氣,道:“天地任我行?好可怕的劍法......”
忽的,秦紅妝覺得胸口有些疼。
她低頭一看,只見一柄利劍已經將她貫穿。
秦紅妝有些不解,看了看眼前的林舒志,確認他的確是一動不動,又看到了他的劍,確認了自己胸口的這把劍不是林舒志所為,才敢慢慢將頭偏過。
來者正是上官麟。
上官麟開口道:“不知秦姑娘以為,我這殺人的劍法比之林兄劍術如何?”
秦紅妝沒有說話,便閉上了眼,徑自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