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他們就是要作假！”劉昌碩聲音高亢起來，似乎有些激動。

　　“他們是哪些人？”艾大明有些好奇。

　　“你覺得呢？”

　　“楊總？”

　　“姓楊的雖然跋扈，但這種事他不會做?！?p>　　“難道是王總？”艾大明有些不敢相信。

　　劉昌碩點點頭，道：“正是王騰達。這段時間，他多次找我，想拉攏我，想讓我配合他們?！?p>　　“您說‘他們’，應該不止王總一個人吧？”

　　劉雯一直在旁邊聽著，這時也插話道：“王騰達只是個副總，他背后還有更大的靠山。”

　　“董事長？”艾大明看了看劉雯，又看了看劉昌碩，兩人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這些持有原始股份的董事會成員，有強烈的上市意愿?！眲⒉T往茶壺里倒了水，按下“燒水”按鈕，“就像燒水一樣，他們巴不得早點燒開，也不會管火候到不到?！?p>　　“現在證券市場炒作新股的風氣甚囂塵上，創造了多少造富神話?。　眲Ⅵ└锌馈?p>　　“利令智昏！”劉昌碩斬釘截鐵地說道。在牢里的時候，開始他每天度日如年，自怨自艾。后來他開始反思自己，頗有點參禪悟道的意思。生活逐漸上了軌道，他反復告誡自己要堅守原則和底線。所以他堅拒了王騰達入伙的邀請，甚至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選擇了辭職。劉雯自然也是夫唱婦隨了。

　　艾大明心中的迷霧煥然消散了，他感覺劉昌碩的形象越發高大起來，也不自禁地反問自己：要是我處在劉昌碩的地位，我能經受得住這種誘惑嗎？

　　艾大明又問道：“老劉，那你以后準備怎么辦？”

　　“暫時還沒有計劃。這些年忙忙碌碌，也沒時間陪家人。小舒蕾都不知道怎么長大的。”劉昌碩眼神中包含著父愛，好像為過去八年的缺位而慚愧不已。

　　“我們倆想趁這個時間，陪陪孩子。”劉雯把燒開的茶水給大家倒上，“另外，我也炒炒股。我預感2014年將進入牛市?！?p>　　“劉姐你掙錢了嗎？我一個朋友最近買股票都翻了一倍。”

　　“我沒你朋友那么厲害，100萬本金，只掙了30%的樣子。”

　　“那也很不錯。100萬，掙30%，那就算30萬?！卑竺髀犞行┡d奮。

　　劉昌碩喝了口茶道：“這個股市是高風險市場。你只看到你劉姐掙錢，2007年的那次股災，誰不是虧得一塌糊涂?。慨敃r有句話，叫‘問君能有幾多愁？’”

　　“恰似滿倉中石油。”劉雯對當年的股災記憶猶新。

　　“你畢業不久，最后別進場。股票買的是對公司的預期，你看如果像回春藥業這樣的公司上了市，這個‘雷’早晚會引爆。你如果買了這樣的公司的股票，真會血本無歸?！?p>　　艾大明道：“我知道，畢竟我也是學會計的。但是，我總覺得如果行情來了，自己也可以試試。”

　　“一定要買，就一定要控制風險，千萬別加杠桿。”

　　“嗯嗯。”艾大明見時候不早了，便起身告辭，“多謝款待，改天再來看你們和小舒蕾！”

　　老劉和劉雯送到電梯口，笑道：“常來，就是別買東西！”

　　艾大明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燈沒有關，桌上有個保溫桶，底下壓著一張字條：

　　大明，不知道你幾點回來，我困了，先睡了。這是給你煮的面，如果餓的話，記得吃。

　　艾大明打開蓋子，一股肉香撲鼻而來，是自己最喜歡吃的青椒肉絲面，面上還撒了蔥花?？粗[花的顏色鮮亮，應該是剛煮好的。艾大明靜靜地坐在餐桌旁，原本在劉家已經吃得很飽，又吃了小舒蕾給的泡芙，還是忍不住拿起筷子吃起面來。

　　吃完面，艾大明關上燈，就坐在沙發上。四周靜悄悄的，因為是冬天，連蟲聲也消失了。艾大明想放空自己，閉著眼睛冥想。腦海里出現葉薇的倩影，他連忙伸手一抓，卻撲了個空。眼前的朦朧逐漸消失，卻出現了一個女人俏麗的臉龐。他不顧一切抱住這個女人，急促地道：“別，別離開我。”

　　女人柔軟的身子緊緊貼著艾大明，柔聲說道：“大明，我不會離開你的。”女人用手輕撫著艾大明的后背。

　　良久，艾大明才如夢魘一般清醒過來。

　　“王芙，是你？”

　　王芙笑道：“是我，不是鬼！”

　　“我失態了?！卑竺饕娡踯酱┲拶|睡衣，披散著頭發站在她面前。

　　“是不是喝了酒？”

　　“喝了點紅酒。”

　　“紅酒喝多了，也有后勁的。”

　　艾大明不答話，只看著王芙。

　　“大明，看我干嗎？”見艾大明不說話，王芙又道，“我臉上有臟東西？”

　　艾大明有點沮喪，道：“我剛才是把你當成了小薇。”

　　王芙臉上閃過一絲凄楚，隨即又道：“你跟小薇幾年的感情，忘不了是很正常的。我知道你難受，如果你愿意，你就把我當成小薇吧？”

　　“我何德何能，有你們兩位紅顏知己，”艾大明突然握住了王芙的手，“你不是她，你就是你。你……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王芙掙脫了艾大明的手，坐在旁邊，道：“大明，你知道什么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嗎？”

　　“我看過《牡丹亭》，這是里面的句子?！?p>　　“自從那次在樹下見到你，你就是我的柳夢梅，你就是我的張君瑞?？墒俏业陌遵R王子愛上了別人，我能怎么辦？”王芙神色黯淡，瞧著艾大明的眼睛。

　　艾大明道：“我沒想到，你……”

　　“沒想到我這么賤，是吧？”

　　“不不不，你在我心目中很圣潔！”

　　“有些人以為我寡廉鮮恥，投懷送抱……”王芙忍不住了，多日來累積的情緒，如潰堤的水壩轟然崩塌，撲倒在艾大明的懷里。

　　看著王芙哭成個淚人，艾大明心里也難受極了。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大大咧咧，似乎對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女人，內心也有這么敏感的一面。他情不自禁地緊緊摟住了王芙。

　　不知過了多久，艾大明迷迷糊糊的，似乎自己正在和一片溫潤的嘴唇觸碰，似乎自己的衣服正在一件一件往下滑落。他只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