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葉落離別意,風起飛雪又一程。
琴音暫別莫相送,歸來把酒聽雨聲。
——序
托暮的福,阿林著實過了幾天米蟲的舒坦日子,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以及做的最多的一件事,遛阿布。阿林心情不錯,阿布心情也不錯!至于暮嘛,看著好友開心她也開心,總之,難得大家都開心,她這個主人也就沒把自己當主人看了,都自便吧。
小玥幾乎形影不離地跟在林身邊,有時暮和阿林倒騰新鮮吃法、玩法,她插不上手就自己去找樂子,實在無聊她還會關注一下林中鳥獸的記憶,也不乏新鮮趣事。
終于有一天,阿林閑不住了,邊啃著野果邊對著暮發牢騷:“你說這個雪靈怎么這么沉得住氣啊,到現在還沒找上門來,好無聊,不如我們去找他打架吧!”
暮聽得嘴角直抽:“你這是什么餿主意,麻煩沒找到你你還要親自去找麻煩,閑得慌啊,那你自己去吧,阿布可以借你,找到了招呼一聲,我來加油助威!”
阿林好字還沒出口,就聽到一個哀怨中帶著無奈的聲音,“不用找了,小爺我來了,蹲在這小破屋子外面好多天了,總算找到進來的法門了,什么破結界,還挺結實。”話畢,一頭藍發的少年黑著一張臉從銀杏樹上蹦了下來,自認為姿勢瀟灑地甩了下頭發,一瞬不瞬看著阿林,“你剛才說,太無聊了想找我打架?”又看向暮,“我沒記錯的話,跟我有過節的應該是這位才對嘛!”
暮淡淡地瞅了澈一眼,又淡淡地開口,“阿布,咬他!”
澈直接無語,這個女人真是太記仇了,一點面子都不給。看著張嘴朝自己飛撲過來的巨獸,澈欲哭無淚,除了轉身開跑他不知道還能怎么辦,要是再動手把阿布打傷了,哪怕只是掉幾根毛,他就別指望暮會幫他解咒了,直接把他咒死還差不多。
看熱鬧的阿林很不厚道地笑翻在地,指著被阿布窮追不舍的雪靈大笑道:“看吧,我早跟你說什么來著,你慢慢跑啊,不著急,我們阿布很友好的,哈哈哈!”
好不容易甩掉阿布,澈愁眉苦臉地坐在一棵古樹上一個勁地唉聲嘆氣,想著下一步該怎么辦。或許,硬來不是辦法,他是不是應該備份大禮,上門苦苦哀求一下呢,沒準暮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呢——不行,太丟人了,而且,萬一暮軟硬都不吃又該如何?真是郁悶死了。
這邊廂,阿布追丟了獵物,悻悻然回去找主人了,暮摸了摸它的頭表示安撫,本來就只是為了整人而已,阿布再厲害也不會是雪靈的對手。暮打算如果雪靈再來就親自出馬陪他玩玩,當然她不會真的把澈怎么樣,但她也絕不會告訴澈那個血咒的真相。
其實根本不需要費心來找她解咒,時機到了血咒的力量會自行消除。只不過就算咒印的力量消失了痕跡還是會留下,讓澈一直以為血咒還在對他起作用。暮也只是想讓雪靈牢記這次教訓。
這么一鬧騰,阿林總算不覺得無聊了,又恢復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本性,滿心期待著澈再次送上門來。
不出所料,三日后,澈再次出現在小樹屋下,但是這次多了一個人和他一起來。阿林看著來人,幾不可察地微微嘆了一口氣,復又滿臉帶笑地看著跟澈一道前來的風靈,“你怎么也來了,不會是來幫忙的吧,難不成是想我了!”
風靈這次沒穿玄衣,而是一身素白,簡單的束著長發。阿林對他眨了眨眼睛,恍惚記起這樣的阿志——沒錯,是他們相識的時候風靈的標準裝束,也是她最懷戀的阿志,那個只會逗她笑的四大元靈之一的風靈。
“你這樣,是有話要對我說么?”見風靈不答話,阿林對著暮點了下頭,自顧自的笑著走了開去,意思是我換個地方聊天,不影響你打架。不知為何,現在見到這個人她的心情反而十分平靜了。
暮看著兩個人走遠,有一絲欣慰,這兩個人兜兜轉轉,總是能再走到一起,緣分真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難道一定要夠折騰的才算得上真感情?
澈倒是沒想過找風靈來幫忙打架,他幫誰還不好說呢,所以他想當然的以為在林子里遇到風靈不過是個巧合。聽說風靈在找阿林,他就答應帶路了,心里還是希望能多個幫手。所以看到風靈頭也不回跟著阿林走了,他還是忍不住有些郁悶,白當了一回好人,最后還是得自己搞定。他怎么就一直不走運,這是為什么啊?
慕好整以暇地看著滿臉沮喪的澈,好心提醒:“別看了,她們已經走遠啦,下回找幫手記得找個靠譜的!怎么,嫌自己命大,還是上次和我家阿布玩得不過癮,要本姑娘親自陪你玩玩?”
“我去,這么說話很傷人啊,再說我也不是來找你打架的,又不是活膩了!你一個大美人,為什么偏偏喜歡打架呢,這多影響形象啊,姐姐你行行好,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小的吧。”澈陪著笑臉,只差沒給暮跪下了,想他堂堂雪靈,這輩子都沒那么丟人過!
“原諒你,原諒你什么,怎么個原諒法?你且仔細說與我聽聽,說通了本姑娘自然會答應你的。”暮雙手交疊在胸前,好整以暇等著澈的說辭,臉上表情看似肅穆其實拼命忍著才沒有笑出來!
“姑奶奶,小的認錯,我錯了行不行,小的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動歪腦經去打您鐘愛的靈獸的主意,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敢了,一定,肯定不會有下次,否則天打五雷劈,死無葬身之地。”澈邊發毒誓邊就雙手抱拳,對著暮深深鞠了個躬。
半響沒見暮搭話又小心翼翼抬起了半個頭,這一抬不打緊,正對上阿布一雙發著精光的深棕色獸瞳。阿布不知何時跑到了他正前方,幾乎跟他鼻尖對鼻尖,大眼瞪小眼,緊張得澈渾身一僵。阿布眨了眨眼,突然伸出舌頭,舔了澈的臉一下。澈愣了半響,終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阿布光滑的頭頂。
“看來阿布倒是原諒你了,本來我們家阿布也不會記仇。”暮不緊不慢地從樹上翻身躍下。
澈松了口氣,滿懷期待的等著特赦,結果暮卻理了理衣服,抽出了兵器,“我好久沒動手了,有點手癢,不如我們打一架,無論誰輸誰贏,所有恩怨一筆勾銷,如何?”
澈眼里期待的光閃了閃,噗,滅了——怎么到頭來還是要打,早知道還求她作甚?不過既然暮保證了打過之后不再為難他,打一場也沒什么,打就打吧,權當活動脛骨。說完朝暮努了努嘴,“我說美女姐姐,要打咱們也得換個地方吧,在這里礙手礙腳的,一是施展不開,二是怕一個不小心毀了您這溫馨可愛的小屋子,我可賠不起!”
暮點了下頭,一個飛身,白衣如練,腳尖在樹干上一點,如驚鴻一般飛掠而去,真如飛鳥一般輕靈。
澈也不甘示弱,幾個筋斗就地翻身而起,追著暮到了林中一片較為開闊的空地。哪怕明知不是暮的對手,他也要放手一搏,面子總是要爭一爭的。
雖然一向性子急躁,澈還是對著負手而立的白衣女子做了個請的手勢,見暮沒有搭理他,只好隨手捏了個訣,想先發制人。隨著他的手掌靈光乍現,落滿銀杏葉的地面結了一層堅冰,迅速蔓延到暮的腳下,凍住了暮的鞋底,手掌一翻,無數冰凌劃破空氣,對著暮激射過去。暮嘴角微挑,冷笑一聲,腳下用力,凍住的冰面立時碎裂,然后一施巧勁,踢飛冰塊,將冰凌悉數擊落,長袖一甩,袖中白練對著澈的脖頸纏繞上去。
綢帶收緊的瞬間,冰刃破空而來,刺啦一聲,及時劃開了柔韌的絲綢。澈倒退了幾步,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眼前斷裂的白綾一晃,暮已經欺身上前,指甲在澈的手腕上輕輕一劃,一滴鮮紅滴落,暮血色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狡黠,對著雪靈努嘴一笑,那滴血已凝結成血珠,活了一般在她指間游走。
澈大驚失色,棄攻為守,用寒氣護住周身,他知道:一旦流血,身為血靈的暮將占盡優勢,已經沒有再打下去的意義了。
暮把玩著那滴血,挑釁地對著澈抬了一下眉毛:“怎么樣,再打下去你必輸無疑,不如現在認輸,求本姑娘放過你如何!”
求饒,澈暫時還沒這個打算,雖然不過是口頭上吃點虧,可他偏偏是個愛面子的,之前做小伏低已經狠丟了一回臉了,他可不想這么快就來第二次。
就再無比糾結的時候,救星出現了,兩個敘完舊的人手拉手回來看戲了——是的,阿林就是回來看戲的,好像打得暢快的兩人是在鬧著玩,“你們打完了沒,沒打完繼續啊,不用管我們!”邊說就掏出了一袋瓜子,慢條斯理嗑了起來,果然是看熱鬧的不嫌事大。
澈一口悶氣堵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他怎么會指望阿林來幫忙呢,腦子秀逗了真是!
暮和雪靈這場斗法酣暢淋漓,只是斗到后面暮手下留情了,而且她發現自己的靈力比過去有增無減。連不知何時回來,拉著風靈在一旁看好戲的阿林也發現了暮不對勁。她本來只想讓雪靈摔個大馬趴,出出丑記住教訓,結果卻直接把澈揍得趴在地上爬不起來。這還不算,她只稍微動用靈力,就讓澈血流加快,痛苦不堪,掙扎了兩下終于沒了動靜。
“這小子這么不經打,不會是裝的吧?”暮拍了拍手,不削地看了看倒地不起的雪靈,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靈力不濟還來找打,腦子有坑嗎!”
“暮,你這樣會要了他的命的,怎么下手這么狠?”阿林見狀皺了皺眉,幻化出結界擋在澈前面,本以為暮已經收手了,不料暮卻像是突然失去了控制,根本沒在意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好姐妹,竟然直接同阿林動起手來。
阿林沒料到暮會和自己動真格,一時大意,被暮打了個措手不及,嘴角溢出一絲血跡,急忙招架,一邊還要護著地上重傷的雪靈。
后來,阿林才知道暮的失常和傳說中的九眼靈石有關——九眼靈石是上古天石,據傳有封印靈力之效,是封印像暮這樣強勁靈力的必須媒介。阿林于是決定先去找師姐問問情況,她依稀記得師姐提過九眼天石,沒準她知道這稀奇的破石頭在什么地方。
阿林即刻啟程,讓暮和阿布留在樹屋等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