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歐把用來催眠的《維多克秘史》合上，扔回給菲莉斯，
自己最近這失眠的癥狀連“神書”，偉大的《維扎克秘史》都沒有辦法根治嗎？
這幾天調查“鋼劍”傭兵團搞得他心力交瘁，
這個七人高級團像憑空冒出來的，成立一年沒離開過競技場，后來多方確認之后才知道，人家干脆就是在競技場旁邊的公會大廳里成立的。
一個混跡競技場一年的公會卻異常低調，連個像樣的支持者都沒有。
最蹊蹺的是，他們最近加了個十七八歲的生面孔，那小子的來歷連資深的賭鬼們都說不出更多情報。
謎團重重！
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那個十七八歲的小鬼頭就是委托目標，
情報？約等于無。
“懶得想了，”
雷歐往床上一癱，“后天比賽，那小子要敢上場，直接揍暈塞給莫里斯完事。省心。”
他揉了揉太陽穴。
身體倒不累，就是套那些賭鬼的話，簡直比打之前的五場比賽還要磨人。
目光瞥見菲莉斯床邊越來越多的書，雷歐來了點精神：
“嘿，我親愛的菲莉斯小姐，再施舍一本唄？”
一本紅皮書精準地拍在他臉上。
拿起來一看
《論從帝都德拉奎因開始蔓延開的新時代》
作者還是那個寫《XX秘史》叫莉莉的家伙。
翻開第一頁，“王權時代的終結”幾個大字就讓他眼皮一跳。
他現在越來越好奇這個作者是怎么做到讓這些書經過杰拉的眼皮下發行的了，要知道，王權還沒終結呢，杰拉依然是個正兒八經的國王！
這幫家伙一個個都不是很怕死啊！不禁感嘆時代，終歸是他們這些不怕死的年輕人闖出來的。雷歐一邊快速翻頁一邊心中評論起來。
“文筆倒是進步不小……不過核心嘛，”
他撇撇嘴，“還是繞著圈子說話。表面分析政策影響和隱患，底下藏的還是那套老調宣傳。這不是學院派的味兒，我敢肯定，鐵定野路子出身！”
“你覺得怎么樣？”雷歐問。
“哪方面”菲莉斯頭也沒抬，繼續翻看她手中那本書。
“王權終結吧”雷歐簡單回想了一下，第一頁那個標題足夠震撼。
“口水話多，真話少。”
“嗯，估計是不敢，也有點試探的意思。”雷歐點頭。
“試探居多。”
“照這樣下去，恭喜你了，下一本應該能寫得更好。”
“肯定的”
雷歐頗有些好奇，湊得近了點問：
“說起來，你怎么就被這作者吸引了？我看你一開始就挺看好她的。”
菲莉斯翻書的手頓了頓，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
“...感覺。”
雷歐夸張地倒吸一口氣：“天塌了！‘感覺’？這不是我的專利嗎？你什么時候也學會這種模棱兩可的東西了？”
菲莉斯終于抬眼看他，異色雙瞳在燭光下顯得格外深邃，眼波流傳如漫天的星空閃爍：“至少在這件事上，我說不清楚。你怎么理解‘感覺’？”
“我的？你的？”雷歐挑眉。
“我的。”
雷歐笑了：“那，我先問你，我的‘感覺’呢”
菲莉斯沉默片刻，聲音輕得像嘆息：“就像是用指尖輕撫自己的影子。”
雷歐的笑容凝住了。
他下意識伸出手，去觸摸燭火投在墻上、自己搖曳的暗影。
指尖觸到冰冷的墻面，一種遙遠而熟悉的悸動瞬間擊中了他
——那是他與菲莉斯第一次在意識深處相遇時的感受。
虛無，卻又無比真實的存在感。
菲莉斯自然也感受到了這份共鳴。
他收回手：“你看。第一次在意識空間里見面，就是這種感覺。就像你說的，觸摸影子。不過，當時是我的影子觸摸到了真實的你。”
“現在呢？”菲莉斯追問。
雷歐望著她，燭光在他眼中跳躍：“現在我會說，那是意識與生命交纏時，最原始也最私密的震撼。”
他頓了頓，試圖更直白地表達，
“其實，‘感覺’大概就跟本能差不多，就像你餓了，冷了，困了一樣。周圍無數的信息涌進腦子，被你的經歷無聲地計算、篩選，最后冒出來的，那個最原始、最沒有修飾的念頭。就像我對你的‘感覺’——我不能說它純粹，但那就是我最原始的，從靈魂深處發出的呼喊。”
菲莉斯安靜地看著他，眼神柔和：“嗯，是的。”
雷歐努力想繃住臉，但表情還是習慣性地開始猥瑣起來：
“怎么樣？就我這感悟，有沒有讓你產生那么一絲絲的崇拜？”
菲莉斯嘴角也勾起一個極淡的弧度：
“丑死了......至少，在我面前，你不用這樣。”
“睡覺！”
雷歐猛地翻身吹熄蠟燭，把自己埋進黑暗里。他抓起枕頭一角，飛快地蹭掉眼角不受控制涌出的濕意。
我哭的樣子很丑，可不能暴露了！
黑暗中，菲莉斯輕柔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比平時更柔潤：
（愛哭鬼）
雷歐把臉更深地埋進枕頭：
（哼！知道啦，你很懂我）
（你也很懂我）
（那是應該的，晚安）
（晚安）
其實，雷歐和菲莉斯并沒有互相告訴對方，哪怕連意識共享也沒有互通的那部分：
（即便沒有這份契約，我也會很懂你）
（就算沒有這份契約，我也想更懂你）
一段小小的日常，滋味獨屬于天下間這兩個小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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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總是很忙的史密斯帶回一個重磅消息：帕羅貝競技場連夜頒布新規！
即刻起，所有參賽者治療費用全免！
但武器必須統一由競技場提供。
細則中明確禁止了某些行為——對手一旦投降或喪失戰力，攻擊必須立即停止。
為確保執行，每場比賽配備專職裁判。
管理會還神秘預告：決賽結束后，將有“更大的好消息”公布。
“呸！要改規則不能早點嗎！非要等我們五場打完才宣布！”
雷歐對這消息極其不爽！
雖然對雷歐本人來說不爽，可對“嵐落”的任務而言，這無疑是利好
——任務風險大幅降低。
但雷歐并未放松警惕。賽場上瞬息萬變，謹慎永遠是第一位的。
更重要的是，他嗅到了新規背后濃厚的“帝都氣息”。
再一聯想到菲莉斯那本《論從帝都德拉奎因開始蔓延開的新時代》，他不禁咋舌：
這政策“蔓延”的速度，快得驚人。
冥冥中，他的‘感覺’告訴他，這股力量總在自己身邊縈繞，有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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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競技場辦公室里
“轟——！”
競技場總指揮辦公室那厚重的橡木門，如同被攻城錘擊中，瞬間脫離門框，呼嘯著飛入室內，狠狠砸在對面的墻壁上！
金發男子的副官嚇得一哆嗦，看清門口那個殺氣騰騰的身影后，立刻識相地貼著墻根“滑”出了門外，還順手帶上了那不存在的門框。
金發男子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看著門口逆光而立、宛如女武神的身影，無奈嘆氣：
“我親愛又美麗動人的卡洛琳將軍，這門...修理費算你的軍費，還是走我的特別預算？我覺得算你的比較穩妥，畢竟你錢多。”
“布雷伊·安道爾！少廢話！”
卡洛琳·雷德米亞，大步流星踏入一片狼藉的辦公室，
軍靴踩在碎木上咯吱作響，蔚藍的眼眸銳利如刀，
“立刻！馬上！告訴我你打的什么主意！調我的‘白銀戍衛’來這種鬼地方？”
布雷伊優雅地理了理那頭柔順閃亮的金發，露出標志性的、能讓無數貴族小姐花枝亂顫的八顆白牙笑容：
“哎呀呀，我的卡洛琳小姐，維康火山的熔巖也比不上你的火氣，淑女一點嘛，你這樣誰敢娶....額，好吧，很多人敢！”
“你的總指揮位置有指定接班人了嗎？”卡洛琳冷冷打斷，手指關節捏得咔吧作響。
布雷伊（金發男子）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更加燦爛，嘿嘿一笑：
“開什么玩笑！我才上任多久？官癮都沒過足呢！再說，老夫春秋鼎盛，才華橫溢，誰能接我的班？難道說....”
他故作驚訝地上下打量卡洛琳，“你眼紅我這位置了？嫉妒？羨慕？”
“你已經死了！”卡洛琳眼中寒光一閃。
“喂！打人不打臉！我靠臉吃....哇啊！”布雷伊的“飯”字還沒出口，桌上沉重的黃銅雕像就擦著他完美的鼻尖飛了過去，砸在身后的古董架子上，稀里嘩啦碎了一地！
“住手！那個是古董！賠不起啊！救命！！！！”
辦公室內頓時雞飛狗跳，文件漫天飛舞，昂貴的擺件們以為自己到了這樣豪華的地方肯定下半輩子能過得很好，萬萬沒想到還是遭了毒手。
門外，副官和兩名如雕塑般矗立的“白銀戍衛”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
副官忍不住悄悄探頭，看到自家總指揮大人正狼狽地抱頭鼠竄，而那位女將軍則像颶風般席卷一切，他默默縮回頭，長舒一口氣：
看長官上躥下跳的樣子，性命應是無虞了，最后能收個全尸也算是能交差了。
總算，風暴平息。
布雷伊一邊心疼地撿起散落在地、被踩出腳印的昂貴文件，這種紙張現在可貴著呢！一邊在心中哀嘆：
自從“那件事”后，這丫頭的暴力傾向真是與日俱增....
卡洛琳大馬金刀地坐在唯一完好的豪華沙發上，冰冷的目光掃向門口。
副官和“白銀戍衛”瞬間挺直腰板，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不敢出，灰溜溜的縮回墻后。
“說！”
卡洛琳的聲音帶著硝煙味，
“為什么把我從帝都叫來？還點名要帶我的親兵？飛龍騎士團不是你的私人信使和馬車夫！不說清楚，小心我回頭告你的狀！”
布雷伊小心翼翼地撫平一張滿是褶皺的紙，一臉肉痛：
“別急別急，我準備了兩個驚喜。一個是給競技場的，另一個就是.......給你的。想先聽哪個？”
卡洛琳瞇起眼，試圖從布雷伊那張永遠掛著完美假笑的臉上找出破綻，可惜徒勞無功。
這家伙和那個他一樣，心思深得像無底洞，臉上卻是什么都不會表露的。
“先說公事！”她斬釘截鐵。
布雷伊慢條斯理地將文件分類碼好，仿佛剛才的拆家事件從未發生：
“明天的決賽，將是舊時代競技場的絕唱。會有三支隊伍‘主動’棄權。你知道規矩的，兩人一隊嘛。”
“所以？”
卡洛琳嗤笑一聲，滿是鄙夷，“這就我千里迢迢坐飛龍過來的理由？給你當打手？”
布雷伊轉過身，臉上笑容不變，眼神卻銳利起來：
“不全是。主要是想讓你們這群‘帝國最昂貴的裝飾品’簡稱‘吃干飯的’出來透透氣，活動活動筋骨。順便...”
他嘴角勾起一絲冷冽的弧度，
“讓那些沉溺在血腥狂歡里的舊時代殘黨，親眼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讓人絕望的....差距！躲在這里過家家，沒什么意思，真的沒有。”
“你果然是想死！”卡洛琳握緊了拳頭，但這次沒有發作。
她清楚“白銀戍衛”的處境。
這支由杰拉傾注巨資打造、裝備精良程度甚至比肩飛龍騎士團的精銳部隊，自成立起兩年間竟從未執行過一次正式任務！
宮廷內質疑其耗費巨大的流言從未停歇，即便有皇帝支持，壓力也如天幕山脈般沉重。
布雷伊自然知曉她的沉默，也不再逗她：
“計劃很簡單。你們以‘傭兵團’身份替補棄權隊伍上場。六打四，還有你坐鎮，足夠在競技場，讓整個瓦羅塞格州掀起一場風暴了。當然了...”
他補充道，
“只有最終站在領獎臺上的，才會被宣布是‘白銀戍衛’。如果輸了嘛...”他聳聳肩，“那就只是個不自量力的傭兵團，瞧~萬無一失。”
“輸？”
卡洛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傲然道，
“這都能輸，‘白銀戍衛’可以原地解散，所有成員全部發配北方要塞，一輩子不許回國！省得浪費國家金幣！”
布雷伊的笑容變得高深莫測，
“有自信是好事，你的身手，還有你那白銀戍衛實力，我也都知道。只不過世事無絕對！你難道不認為你們近來驕矜之氣稍盛？......先別急著發火，聽完我為你準備的‘驚喜’之后再說不遲。”
卡洛琳眉頭擰緊：“少賣關子！”
“說！”
布雷伊優雅地踱步上前，俯身湊近卡洛琳耳邊。散落的長發拂過她的耳廓，清晰地吐出那個仿佛帶著魔力的名字：
“雷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