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一道雷蛇從天際劃過,把黑夜劈成白晝,映照下的,是一位手握殘破豬牙,面色雖稚嫩卻冷峻威嚴,身軀挺拔的少年。
野豬沒了氣力,全身軟綿綿的趴在地上,豬頭低垂,像極了焉兒的稻穗,豬鼻間也只有進的氣并沒有出的氣。
上善若水,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
感受著胸膛間那不斷洶涌蓬勃的氣力,陳不木癡迷忘懷,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奇異感覺,仿佛生于山林自己就是虎中霸王,生于闊海自己則是吞海巨鯨,十分充實的感覺把陳不木身軀間的每一寸經絡脹的飽滿。
“啊!”
難以抑制的感覺從胸膛間爆發,嘶吼傾瀉,響徹山林。
麻臉女子見此面色終究一變,隨后手上陣陣銀光閃耀,三枚有著銀紋的丹藥就出現在她的手掌,再用另一只手輕輕拂過,一陣青煙依附在丹藥上,看著現今的陳不木,再轉頭看著那旁的長劍,隨手一扔,剛好就扔在長劍的旁邊。
悠悠山林瑟瑟,裊裊東西不靜。
陳不木大口喘息著,剛才的嘶吼已經近乎把全身氣力使出,可卻絲毫沒有顯得不適,反而全身間充斥著舒暢舒適感。
待到恢復徐徐力氣,陳不木回過腦袋看著已經半死不活的野豬,眼眸中當即閃過一絲殘忍,這只野豬到底殺害了多少鄉親,雖如今取它豬頭易如反掌,可卻胸膛間的怒氣難收。
一劍殺之,莫不可惜。
“殺人償命,焉之難罪,不經幽火叉骨,蕩得了心頭芻意嗎?”
清晰入耳的空幽之聲回蕩在陳不木的耳畔,陳不木猛地面色一變,張望四周,口中迫切:“誰,誰在說話?”
可四周環顧,除了麻臉少女一人卻無旁人。
那藏于陳不木衣服深兜處的半塊翡翠玉珠,突然又亮起一抹紅光再慢慢消淡,逐漸趨于平常。
陳不木左顧右盼,依然還在尋找那道聲音的來源,而口中也是不斷的發問著,可始終不見回應。
麻臉少女注意到陳不木的異樣,有心留神,卻只聽見陳不木口中一直再不停的嘟囔著你是誰,你在哪里等問題,當即施展神識,搜索四周,卻并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再有心查尋將神識特地放于陳不木身上,也無發覺什么異樣。
而陳不木此時的情色、所作所為也不像是弄虛作假。
“難道……”麻臉女子面色一變,看向陳不木的眼光中帶著許絲難以置信。
“他著了心魔?!”
陳不木自然不可能認為是自己聽錯了,畢竟那道傳入耳畔的聲音是那么的真實,而且充滿……詭異。
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令陳不木難以置懷,他本能的不想再聽到那道聲音,可偏偏的像是心底扎了根,你越不想,它偏偏就越發勾引著你,蠱惑著你,想讓你尋找到它,再一次聆聽它的話語。
“呼!”
陳不木深深呼吁出一口氣,努力抑制自己不要再去多想,使勁搖晃腦袋想把這些不干不凈的東西全部晃掉。
收回心思,目光再一次看向旁邊的野豬,突然從心底涌上來的一陣殘忍嗜血,直接襲向陳不木的大腦,一瞬間陳不木握緊雙拳,目面兇狠,直接向著豬頭一拳轟砸而下。
“噗!”
陳不木瞳孔收縮、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那只手掌,一時間口腹惡心難忍,當即瘋了似的趕忙后退,不斷揮舞著自己的手臂,口中吼叫不息。
麻臉女子見陳不木如此模樣,眉頭一皺,再一次將神識放于他的身上,仔仔細細的探尋,卻發現除了衣服深兜處有半塊普通的翡翠玉珠外,依舊別無異處。
雖然心存疑惑,可事實卻擺在眼前,麻臉女子輕輕搖了搖腦袋,口中嘆息:“倒也可惜了這尚好的幼苗,不過能以通靈練氣之境,就能以心魔沒入,倒也是天下奇聞。”
隨后麻臉女子手掌一翻,手中銀光再次閃耀,一塊晶瑩透亮的玉佩就出現在她的手掌之上。
看著眼下驚慌錯亂、畏懼手腳的陳不木,麻臉女子倒是心中不忍,畢竟心魔的殘酷她是切身體會,也知道要是自己不出手相助,就憑借一個鄉村俗野的少年,怎能抑制住心魔蠱惑。
“相見有緣,此番大概就是師傅講的因果吧。”麻臉少女口中喃呢,看著漸漸恢復白晝的天空,恍若旁思。
陳不木跌倒在地,口中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突然變成那樣,不分是非曲直,像是喪失理智的野獸般,沒有思想只剩下本能。
可怕、畏懼、迷茫等一串類的情緒包裹在陳不木的腦海里,他有心知道自己是因為野豬才變成這樣,可是他現在不敢,甚至連面向野豬的勇氣都沒有。
“喂,這里是你家鄉親的祖墳,難道你家里人沒有告訴你就這樣坐在地上是對死者的很不尊重嘛。”一道熟悉的青瓷脆瓦的聲音傳到陳不木的耳朵里。
陳不木癱坐在地,微微抬起眼皮向上翻,可就在這時,一把用力直接將陳不木低垂的腦袋抬起,四目相對,一時間山林昧昧芒芒。
“我說你這個人真是奇怪,不就是殺了一只野豬多大點事,弄得著變成現在這樣嘛。“
女子離陳不木很近,以至于說話口中吐出的氣息都能打在陳不木的臉頰上。
“說話啊,怎么就跟死了一樣,能不能有點勇氣。”
陳不木感受著從麻臉女子身上傳到鼻尖的陣陣清香,還有臉頰處那陣陣溫和氣息,突然清醒過來面色一紅,當即一把把臉別向一旁,不敢正眼看著麻臉女子。
麻臉女子見此也反應過來,松開了托在陳不木下巴上的手掌,直起彎腰的身子,開口說道:“真是人小鬼大,我說你殺個野豬要是有現在這般清醒就好了。”
陳不木回過腦袋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麻臉女子,嘴巴張了張卻什么也沒有說出來。